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宁安从燕王的床边抱起,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宁安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靠在他胸前闭眼休憩。
此刻,帐篷内只剩下杏子和钱树两人。而莫军医在得知燕王暂时脱离危险后,便悄然退出去煎药了。
钱树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禁泛起波澜。
只见十九皇叔抱着自家郡主,自然而然地坐在椅子上,双臂圈住她,时不时轻轻亲吻着郡主的额头安抚,并温柔地按压着她的手指。
如此亲昵的举动,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叔侄关系,让人不得不多想。
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却迎上了君池岸凌厉的目光,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直刺过来。瞬间,钱树感到一股寒意袭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惊愕万分,想要再次尝试说话,但刚一张口,便又被君池岸狠狠地瞪了一眼,令他顿时哑然无声。此刻,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与困惑,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宁安终于打破沉默,轻声说道:“钱叔,你和杏子看好我阿爹,我需要休息一会,若是出现高热立即将我唤醒。”
“郡主,您放心休息。”钱树应道,他听到自家郡主这句话后,自不会再多说什么,但仍然对郡主和十九皇叔之间的关系感到震惊,他仍关心的是自家王爷知道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往生花和天山雪莲制作的药丸起了作用,燕王又平缓地度过了两个时辰,并没有出现宁安所担心的高热情况,只是人依旧没有醒来。
在确定燕王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之后,宁安一直高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
跟莫军医和杏子交待一番后,起身走向离燕王不远处的营帐中。毕竟,她已经骑马跑了一天一夜未休息,又在这帐中待了这许久,身上又是血迹又是眼泪和汗水,急需好好清理一番。
待她清洗完出来,却发现君池岸正静静地坐在她帐中,头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宁安轻轻地走近他,站在一旁,目光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他的睡颜。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抚一下他的脸庞,但又怕会惊醒他。
这人看上去非常疲惫,仿佛许久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一般。刚刚她在慌乱之中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顾着阿爹的情况了。
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居正关吗?为什么突然跑到雍城关来了呢?
“好看吗?”君池岸仿佛知道宁安想要抚摸他的脸庞一样,闭上眼睛,拉住宁安的手,然后轻轻地放在他的脸上,温柔地摩挲着。
“好看,我家幽王殿下天人之姿,举世无双。”宁安轻声说道。
君池岸微微扬起嘴角,似乎对宁安的回答非常满意。他伸出手臂,将宁安揽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并亲昵地将头靠在宁安的肩膀上,闭目养神,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宁安看着君池岸的样子,并没有推开他,而是疑惑道:“北疆和北蒙不是已经大兵压境了吗?你怎么会来到雍城关呢?不怕这时候被人发现你不在,大举进攻?”
听到这话,君池岸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君宁安,你能不能别吓我?不是说不认羽家吗?为何又突然以羽落的身份领军出征呢?”
宁安听后,眼神黯淡下来,有些伤感地解释道:“我也不想,可情势所逼,羽澈他没了,我哥失踪了,阿爹没领旨就上了战场,羽家没有合适的人,总不能让老爷子来吧!
还有我担心我阿爹,我不领兵谁来领?”说到羽澈的离世,宁安的情绪十分低落。
君池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已经猜到了一些这丫头的想法。“当年火烧赤水之事真是你所为?”他问道。
宁安轻轻点头,表示承认。“那时我爹进了南疆密林,为了让南疆退兵,方便我去找他,就火烧了赤水,留了他们十万军队在赤水。”
君池岸皱起眉头,说道:“此事藏了这么多年,为何要在此时爆出来?以你的本事,不爆出来也能让皇兄同意你领兵出征的。” 这确实是他最为困惑的地方。
宁安解释道:“因为这样最快,只有让皇伯父知晓我能独当一面,他才不会另派人挚肘于我,我需要对雍城关和羽家军绝对的话语权,
而且要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战事,我才能尽快去找我哥,还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
“可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令戴丽莎更加疯狂的报复?”君池岸不认同她如此激进。
宁安轻蔑道:“那又怎么样?姐姐我不怕她。”
君池岸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君宁安,战场不应该是你的事。”
“可我就一个哥,他努力了这么多年,雍城关得给他守着,待他归来我就将这里还给他,他说过以后要护着我的,可不能失信;
我也只有一个爹,他不能出事。”宁安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和决绝,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君池岸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阵刺痛,他忍不住开口道:“君宁安,你就没想过我?不知道我会担忧?”
宁安转过头来,看着君池岸,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定。
她说:“君池岸,你不必担心的,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五年前我能火烧赤水让人心生恐惧,五年后我也能让整个南疆谈起我就退避三舍。”
然后,她转过身,跨坐在他腿上,伸出手搂住君池岸的脖子,抬头看向他。
君池岸明显地感受到了宁安话语中暗藏的冷冽,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顿,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很快恢复了自然状态。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宁安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用低沉而平静的声音问道:“君宁安,你要做什么?”
宁安双眼清冷的看着他:“干一票大的,让南疆这辈子都歇了觊觎南陵的心思。”
这样的目光,君池岸许久都没见过了,让他一时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