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百里伯伯,分明是他的主意,这会儿却是第一个装鸵鸟的。
说是收徒考验也不合适,只能模棱两可的说是她想体验生活吧。
小孩子的心血来潮嘛,倒是也能理解。
“体验生活?装乞丐?”
“嗯嗯!是的鸭!”
懒懒点了点小脑袋,笑的一脸无害。
“拉着家中长辈一起?”
“对鸭!一家人,肯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呀!”
懒懒语气里的理所当然,让素来镇定自若,唯有被逃课三人组气的脸色大变过的秦杭闻言,惊掉了下巴。
他是不是太少出门,有点子少见多怪了?
什么时候开始,文人的脸面这般不值钱了?
这倒不是他真的迂腐不通情理,实在是一家子老少四个读书人,就因为一个小丫头的心血来潮,舍了脸面的打扮成乞丐模样,出来装乞丐?
还是说,这是哪个地方流行起来的新风气?
他跟不上发展了?
或者是,他见识太过浅薄了?
少见多怪了?
秦山长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懒懒迫不及待的冲着他摆了摆手,一边朝客栈里跑着,一边说道。
“山长爷爷,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好不好?
懒懒要先去洗澡了,不然漂亮婶婶烧好的水就要冷了,冷水洗澡懒懒会得风寒的。”
招呼一声,也不等秦山长答应,屁颠屁颠的拉着正准备出门来的杨思佳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间冲去了。
留下尴尬的秦山长站在原地,一时间,进门也不是,不进门也不是。
小丫头也没说清楚吃饭的地方在哪啊,难道要在这大街上等着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转身朝着百里玄拱了拱手。
“不若几位也去梳洗一番,我去附近茶楼寻个位置等几位,可好?”
“山长太客气了!快随我们进去客栈落座。
小丫头临时准备宴客,内人就地取材,做了几个家常菜,还望山长和几位小先生不要嫌弃才好。”
蓝老二说的就地取材还真不是谦虚,食材和厨房都是借用客栈的,他们夫妻俩也就出了点力。
懒懒不在,饶是他们夫妻俩长出三头六臂来,也整不出一些少见的食材来啊。
更何况,出门在外,请客吃饭什么的好说,暴露太多属实不太安全。
唯一庆幸的就是临出门前,大嫂整制好的各色酱料带了不少。
一桌子菜,做起来也轻松上手。
至于懒懒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端的看小丫头自己宴客的诚意。
……
蓝老二和慕伯兄弟俩陪着秦山长几人聊天的这会儿,梳洗好的百里玄几人换了身新衣服。
待得秦山长一抬头,看到更衣后出来的百里玄,他直接惊着了。
手中拿着的茶盏一个没拿稳,“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作为一个曾经在京都待过几年的读书人,秦杭自然对京都第一公子百里玄的大名是如雷贯耳,更遑论第一公子的长相。
百里玄年少成名,也有年轻气盛过,那时候为了一些美名,也在京都同人比赛斗气过。
说他一句久负盛名,一点不为过。
曾经风靡时京都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人手一张百里玄的画像。
收藏百里玄的画像之风,狠刮了一阵。
不光是闺阁女子会收藏,文人墨客更是对他的画像趋之若鹜。
也就是后来百里玄毅然决然的弃笔从戎,京都关于他的传说才慢慢沉寂下去。
即便是沉寂下去了,还是会有人不远千里的从军中时不时的寄回来几幅他的画像。
虽然沧桑了些,却依然是个倜傥不羁的美男子。
若非时局动荡,怕是京都各家各户还能搜罗出不少他的画像来。
秦杭虽没特意收藏过百里玄的画像,可曾经刮过的那阵风终是影响过他。
更何况,百里玄也确确实实是他曾经,以至现在的偶像。
五年前有人说他战死沙场的时候,他还曾为此大醉一场。
也是因为百里玄的逝世,让他萌生了退意,借着逃荒的浪潮选择来到这样的小镇落户,做个不慕名利的教书匠。
可现在,那个他以为早就去世的人,竟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叫他如何不激动?
虽然眼前之人和记忆中的模样有所差别,却一如从前模样。
对于百里玄的身份,他深信不疑。
思及此,他恭恭敬敬的行礼,拜向百里玄道。
“学生秦杭,拜见百里先生。”秦山长声音里的激动任他如何遮掩,还是泄了出来,藏也藏不住。
说起来,他俩年岁相当,甚至他还虚长百里玄几岁。
可若真计较起来说,百里玄该是长他一辈的。
他在百里玄面前自称一声“学生”,不会失了自己的身份。
百里玄没想到的是,这样的穷乡僻壤里,还能有人认出他来。
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也不矫情,拍了拍秦杭的肩膀。
“不必多礼!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重新认识下,在下百里玄,一个小山村里的教书先生罢了,当不得秦山长一句学生。
日后若是有不同的见解,你我二人倒是可以谈书论道一番。”
秦杭眼睛一酸,“多谢先生,学……秦杭知道了!”
姗姗来迟的懒懒是被杨思佳抱出来的,紧随其后的还有她忙活了一个时辰做出来的七菜一汤。
虽然不如贺烟做出来的鲜香味美,可在外面,也是能拿出手的。
一抬头,看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的秦山长,懒懒忙从杨思佳怀里下来,从怀里取出林嬷嬷帮她做的小帕子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
拉着秦杭的手,示意他弯下腰来,踮起脚尖给秦山长擦起眼泪来。
罢了,还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
“哎!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懒懒!”
“懒懒就去洗了个澡的工夫,是谁把山长爷爷惹哭了?还不老实交代?
若是让我查出来了,他的饭后水果取消!”
这边没问出什么来,转过头懒懒又故作老成的教训起秦山长来。
“山长爷爷,您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大家都该听您的话才对,谁惹您不高兴了,您骂回去就是喽。
实在不行,打回去也成啊!打不过的话,我让慕伯叔叔帮您,您怎么就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了?”这届大人真难带,是懒懒带过最差的一届。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这样哭鼻子的事,她早几百年就不干了。
一个人躲起来哭的秦山长:“……”
我虽然差点哭了,可我何时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