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宜兰心中一凛。看来这根根须支撑不了多久了。
没有耽搁,她立刻朝下一根根须荡过去。
下一根根须很是粗壮,看着一点损耗伤势也没有。夜宜兰奋力抓住这根根须,心顿时安了下来,松开了抓住前一条根须的手。
就在这一刻,根须断了。
断的不是前一根,就是夜宜兰手里还抓着的这一根。
“啊。”
夜宜兰只来得及这么短促地叫了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掉进了下面湍急的煞气河中。
河水猛然灌进她的喉咙。夜宜兰五脏六腑宛如刀割。
这液态的煞气仿佛强酸强碱,迅速将夜宜兰护体的魔气消耗干净,然后开始腐蚀她的肌体。
夜宜兰当然奋力挣扎。然而这煞气河好像一点浮力也没有似的,哪怕她会游泳也漂不起来。
耳边似乎传来岸上人的尖叫,十分嘈杂。夜宜兰又呛了一口水,紧接着一个浪头打过来,感觉自己整个人被吸入了漩涡,很快陷入黑暗。
“夜姐姐!”
暗梦跪在岸边哭叫。
其他试炼者们的神情也很凝重,还有些人甚至有些茫然,因为实在太快了。
暗梦跪在岸边,整个人都要哭软了,一直在埋怨自己没用,自己选的路不好,害了他的夜姐姐。
阎桥定了定神,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对岸还剩下零星几个试炼者,在目睹夜宜兰的惨状后很明显不敢尝试。而且那根根须断裂之后,河两岸基本被切断了。其他的路不能说没有,但危险性和难度都大幅度提升。
阎桥便不再管他们。时间不早,他们要继续赶路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去一段距离后,暗梦才支着膝盖,抽抽搭搭地站起来。
他最后抹了把眼泪,掩藏住嘴角的笑容,快步追了上去。
***
“唔啊!”
夜宜兰猛然睁开双眼,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浑身都湿透了。
哦,这可能不是像。她本来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真的召唤出来了!老大,您真是个天才!”
有人在她耳边呱呱叫。夜宜兰茫然地看过去,被吓了一大跳:这啥玩意儿啊长得奇形怪状的!
“老大您看,她被俺英俊潇洒的外表镇住了。”
守关兽高傲地扬起下巴。
夜宜兰:“……”
她低头看一下,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阵法里头。阵不太复杂,画得还有些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初学者搞的。
但别管画的规整不规整,反正好用就行了。
“夜大姐,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宜兰转过头去,欣喜若狂又不敢置信地说道:“魔小妹,真的是你!”
“嘿嘿。”
秦柿柿笑,“当然是我啦。我这召唤阵画得还不错吧?现学的哦,看了一刻钟就会画了。”
至于学习资料,当然来自于她识海里的藏书。
“好。好。”
夜宜兰连声说道,眼里闪着泪花。
“小妹你画得真好。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会画阵,更没想到我很能再见到你……”
说着她哽咽了。
秦柿柿笑着安慰她几句。两人都很庆幸之前夜宜兰交出了契约之印。作为契约主,秦柿柿可以通过阵法等方式将夜宜兰召唤到身边,这才救了夜宜兰一命。
不然此时的夜宜兰早就成为一滩血水,融在煞气河里,连片指甲盖都找不到了。
“但是小妹。你怎么知道我遭遇危险了呢?”
夜宜兰困惑道。当然秦柿柿拥有她的契约之印,当她遭遇性命之忧是能察觉到的,但那得等夜宜兰掉进煞气河才行,肯定来不及画阵。
这时候,夜宜兰看到一个长长的细条从秦柿柿身边的地里钻出来,在那儿扭啊扭的,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等等。这玩意儿怎么有点眼熟。
那不就是灾厄花的根须嘛!
跟试炼者抓来荡过煞气河的是同款,只不过要细很多,应该是根须的尖尖。
它怎么会在魔玉芙身边?而且就扭成的那麻花样儿,怎么看怎么狗腿。
“哦,实不相瞒,我之前跟灾厄花们有一点渊源。”
秦柿柿道。
不久前她正在和守关兽赶路,灾厄花的根突然钻出来,把守关兽绊了一个趔趄。
守关兽气得汪汪叫,要把那根根须拔出来吃了。
秦柿柿拦住它,看灾厄花根一通扭大概了解了它的意思,现场画了个阵,把夜宜兰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这其实并不是灾厄花根的意思。
之前秦柿柿忙着跟夜宜兰唠嗑,注意力完全分不到根须身上,灾厄花根只好憋着,这会儿见秦柿柿这会儿有点空了,灾厄花根继续卖力地扭起来,一副要把自己撅断了的架势,可以看得出非常焦急,也非常委屈。
但是秦柿柿确实没法理解它具体想说啥。
想了下,秦柿柿到自己玉镯空间里拍醒了小灰灰。
自从进了试炼小灰灰就一直没啥事,闲得睡大觉。被秦柿柿拍了两下,灰色的雾团扭出两只小包子手来揉了揉眼睛的部位,听了一会儿,又扭出一个发声器官对秦柿柿道:“姐姐,它说刚才有一大堆人扯它的根,还有一个家伙故意把它的根打断了,让你给它做主。”
秦柿柿挑眉,看向夜宜兰。
夜宜兰抿唇。
她其实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之前不敢确定。毕竟在她之前已有好多人过河,根须被拽断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既然灾厄花根自己都这么说,那应该没跑了。
只是,那个人是谁。
夜宜兰冥思苦想,在记忆中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另一边灾厄花根见秦柿柿领悟了它的意思,更加起劲了,在那儿又扭又舞的。
知道的明白它在给秦柿柿描述打断它们根的大坏蛋是谁,不知道的还以为快过年了它给秦柿柿来一套舞狮助兴。
“停停停。”
秦柿柿被它舞得眼晕。“你别扭了,我来说,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打伤你的那个试炼者是个男魔族,个子小小的,动不动就哭,别人还没说他几句他自己先委屈上了,见男叫哥见女叫姐看着特有礼貌,其实有啥事儿都撺掇别人干自己躲后面?”
根须疯狂点头。
夜宜兰睁大双眼。
因为过于难以置信,她的声音都微微颤抖:“小妹,你的意思是,害我的人是……他是……”
“嗯。”
秦柿柿点头。
“我找出内定者了。他就是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