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黄色洪流,肆虐着这片荒芜的土地。太阳逐渐西沉,仿佛被沉重的夜幕缓缓吞噬,只留下一抹黯淡的余晖。古老的树木孤零零地矗立在沙漠之中,它们那粗壮的树干和蜿蜒的藤蔓如同岁月的见证者,默默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
繁茂的藤蔓从树冠垂下,宛如一条条绿色的瀑布,轻轻拂过金色的沙粒。这些顽强的生命,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依然不屈不挠地生长着,给这片死寂的沙漠带来了一丝生机与希望。时间的风沙不断侵蚀着它们的根基,使得这些老树显得越发摇摇欲坠。
近东,加利利省,拿勒撒,约瑟夫与圣母玛利亚的故乡。圣子耶稣曾在拿勒撒附近的萨福利亚村度过了三十多年的岁月,而后悟道出山,带信徒前往罗马帝国传教。
信仰伊斯兰的穆斯林不仅将《古兰经》奉为圭臬,同时兼修被穆罕默德先知认定为“自己之外的另一位先知”的耶稣所传下的《圣经·新约》。因此,拿勒撒与耶路撒冷一样,同时被基督徒和穆斯林视为圣地。
为了防止试验人员体验重复的历史而感到无聊,设计这个世界的设计师安排了许多不曾告知试验人员的“彩蛋”。
在耶稣的诞生地伯利恒,白袍人曾经寻找到大卫王的陵寝,从中获得了此世界仅此一枚的魔戒,却被栖身蓝宝石里的贝贝吸成了一块废铁——他把伪装成蓝宝石的小型伺服器放在罗贝尔身上,只是为了方便自己随时找到他的位置,从没想过伺服器的存储信息居然会“覆写”魔戒上的等类数据。
那可是他千辛万苦闯过重重难关才获得的彩蛋奖励,而罗贝尔视之不甚惜,令人心痛不已。
这次,他决心再找到一个新的彩蛋,而且绝对不会再送给罗贝尔了!
拿勒撒的小镇人烟稀少,他从当地人嘴里问出萨福利亚村的下落,待他行色匆匆地赶到时,才发现这座孕育了耶稣的小村子已然消失不见,原本充满人烟的村落被荒漠所取代,时不时有蝎子和蜈蚣从沙地里爬出来,在石头缝隙间爬行。
他在附近找了许久,最后在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旁边发现了一块隐藏得极为隐蔽的银白色压力板。他用脚用力踩在他面,巨石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挪开,抖落下无数尘埃。
白袍人咳嗽了几声,挥挥手扇走眼前的尘土。原本石头的位置出现一条向下的阶梯,就像一座欧美人最爱的户外地下室,入口处还贴心地摆好了一盏装满鲸鱼油的提灯,以及一块打火石。
点亮提灯,他顺着阶梯而下,就像上次进入大卫王的陵寝一样,他又一次来到了一条狭长的隧道。不知道行走了多久,经过一道石拱门后,景色豁然开朗。
这间石室并不大,长和宽大约都是五米左右,整体呈现出一个标准的正方形。室内光线昏暗,但四周墙壁上插着的幽蓝色火焰却将这里照得透亮。这些火炬仿佛拥有无尽的燃料,安静地燃烧着,给整个空间带来了一丝神秘而诡异的氛围。
石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台造型精美的石墩。这个石墩显然经过精心雕琢,上面布满了复杂的花纹和图案,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庄严的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石墩上那柄连剑带鞘插着的长剑。
剑的刃部一半插在剑鞘里,另一半暴露在空气中。剑身闪烁着寒光,显然是由上等材料锻造而成。剑柄和剑格皆由纯金制成,金光闪闪,耀眼夺目。剑柄末端的配重块更是一颗巨大的红宝石,鲜艳欲滴,晶莹剔透。仅仅只是看着它,就能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奢华与尊贵。
这柄剑的华丽程度丝毫不逊色于查理曼的圣剑——咎瓦尤斯。它就像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有缘人来将它拔出。也许只有真正配得上它的勇士,才能挥舞起这把宝剑,展现出它真正的威力。
而剑的剑鞘更是不凡,论锻造与装饰之精美甚至犹在剑体之上。乍一看,甚至会令人萌生“剑鞘比剑本身更有价值”的错觉。
显然,这同样是一柄来历不凡的神兵。
白袍人被这柄美丽的圣剑所吸引,下意识朝石墩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刹那间,他与石墩之间的地面上冒出一片鲜血绘制的法阵,暗红色的液体自其中喷涌而出,在半空汇聚成一道影子。
“凡人。”
影子发出威严的嗓音。
“你只可到此,不可逾越。”
白袍人:“……”
“首先,我不是凡人。其次——你的投影仪露馅了。”
“唔!”
人影忽然慌乱地观察着四周,白袍人睁着那双万年不变的死鱼眼,呵呵笑了两声:“骗你的,傻x。”
人影:“……”
祂缓缓恢复了威严的姿态,浮在半空中,睥睨着身下身着白袍的男人:“有志者啊,你是否渴望圣剑的力量,来吧,将她从石中拔出。”
“你什么东西。”
“我名……湖中仙女。”
“放屁,你的声音明明是个老头。”白袍人犀利地吐槽道,“而且湖中仙女为什么会在地下室,我不觉得这个鬼地方的自然环境还能维持一片没有干涸的湖泊。”
“呵呵呵。”人影笑了三声,然后不说话了。
“……你不会忘词儿了吧?”
“住口,凡人,不可妄议精灵的心思。”人影继续用粗鲁的嗓音说道,“是时候了,有缘人,来吧,拔出这柄断钢剑(excalibur)。”
“啊?”
白袍人愣住了。
他的人类历史学学得十分肤浅,神话谱代学也仅仅局限于这个名字,但他的记忆里塞满了神学经典,却从来不知道哪位基督教先贤编过“断钢剑”的神话。
“啊,我懂了。”他双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那边的其实是失落的圣遗物,真十字架对吧?”
“是断钢剑。”
“嗨呀,居然把十字架做成剑的模样,这些设计师还真是有巧思的呀~”
“是断钢剑。”
“真十字架的权能会是什么呢?说不定是百分百把敌人钉在上面,用枪反复抽插他的肋骨什么的……”
“是断钢——”
“喂!”白袍人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声音,“我们这里是亚伯拉罕专场,断钢剑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你串体系了啊蠢货!”
人影僵住了一瞬间,但紧接着就继续念叨道:“锐不可当的湖中圣剑,精灵所铸,斩铁断钢……”
“你刚才是不是愣住了一下?”
“……拔出此剑者,方可为不列颠之王。”
“你不仅串戏了,而且串戏的戏也串了,我终于想起来了。”白袍人继续毒舌道,“呆子,你一看就是那种会把石中剑和断钢剑混为一谈的外行人。”
“闭上你的狗嘴,白狗!”
人影忍无可忍,遽然提高了嗓音,语气中充斥着加班的愤怒和无奈。
“这儿他妈的就只有这把剑,你爹我就是这么设计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就说你要不要吧,要就拿走,不要就滚!”
“要。”
白袍人毫不犹豫且毫无羞耻地回答。
“要,就自己来拔。”人影忽然下沉进脚下的法阵,声音也逐渐模糊和低沉,“记住,拔出此剑者,方可为不列……”
看得出来,他对时间的把握很差,话还没说完,人影就完全消失了。
狭窄的石室内只剩下白袍人,与一把插在石墩里的圣剑。为了保证剑与剑鞘同时留下,那道人影是连剑带鞘一起插进石墩里的,剑鞘很重要。
白袍人:“……”
他默默走近石墩,轻轻一拔,就把圣剑拔了出来。
但那该死的剑鞘还在石头里,而且剑鞘很重要。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不顾圣剑的哭泣,将其随手丢在脏兮兮的地面上,随后把整个身子伏在石墩,把剑鞘抱在怀里,腰部骤然发力。
“嗯嘛啊哦哦哦哦哦哦!”
石室内回荡着他嬴荡的嚎叫声。
三个小时后,嘴里一边骂着“沟槽的设计师”,没能把剑鞘拔出来的白袍人把它连同石墩子一起扛走了。
三天后,从杜伊斯堡的营房醒来的罗贝尔,看着床头摆放着的巨大石墩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