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是怎么救下我的？”

    神宫大殿内，空空荡荡，只有李焕仙与霍长青对立而坐。李焕仙对天下事早就提不起兴趣了，目前感兴趣的，唯有生死。

    虽然走运再次捡了条命，但李焕仙方才运转功力时发现，自己的身体更加羸弱不堪。这说明，面前这位‘天山童姥’，只救了自己的命，却没有进一步医好自己的身体。

    而且李焕仙有些好奇，自己失血过多，胸骨塌陷，是如何被拉回鬼门关的？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开刀与输血的迹象。就算这方世界的化境大能毁天灭地，也不可能违反人体架构与天道法则吧？

    “你已经称不上‘人’了。”

    霍长青像变戏法一般，小胖手在身后一抖，一块甜糕莫名的出现在手中。李焕仙听闻此言，目瞪口呆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我我死了？”

    “啪！”

    “哎呀！”

    哪知话音刚撂，霍长青就一巴掌扇在李焕仙脸上坏笑道：“死人还知道疼？刚夸完你聪明，马上就犯傻？生死一线罢了，你好像很怕呀！”

    “我不是怕……”

    李焕仙讪讪的一咂嘴，揉了揉有些发麻的侧脸嘟囔一句。说真的，杀人者恒杀人，李焕仙前世今生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豁出去了。只是如今牵挂未了，就这么去地狱的话，心有不甘。

    “倒碗茶。”

    看着李焕仙言不由衷的样子，霍长青那雪白的脸蛋露出得逞的笑容，示意李焕仙倒茶后说道：“你小子，真不知是怎么搞的？好好的人身不珍惜，却把自己搞成了畜牲。你的血，已经彻底转化为沙虫的毒血。所以说，你现在已经不算是人，而是沙虫与人结合后的妖物，可以称之为——人妖。”

    “噗！”

    “前辈，换个词行吗？畜牲、祸害、妖怪、魔头都行，唯独‘人妖’这俩字，晚辈可无福消受。”

    李焕仙喷了口茶，本该喷向对面的霍长青。哪知一股无形力场突然出现，瞬息形成屏障，将茶水阻隔于虚空中。

    霍长青咧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锦盒，递给李焕仙道：“按理说，你这种人妖不分的东西，我本该膛了你炼丹入药。不过赫兰家那丫头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所以我才救下了你。把药吃了，暂且护住心脉，后续我在想办法。”

    “咔！”

    李焕仙打开锦盒，发现里面竟然又是红丸！不过这一颗，颜色发黑，闻起来血腥味极重，不像以前吃过的那种。

    “前辈，长琴与您做了什么交易？”

    “不关你的事，不要问。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活下去。”

    眼见霍长青闭口不谈，可李焕仙依旧不依不饶道：“错了要认，挨打要站稳。我能活下去最好，若真的回天乏术，也不该牵扯他人。无论长琴答应了您什么条件，在我这，都做不得数！”

    “嗯！不光样子像霍心，脾气也像！”

    霍长青无所谓般的晃了晃脑袋，两条麻花辫俏皮可爱的一起晃动道：“可你若真是这么想的，就该死在杀神谷，长眠楚国。”

    “您怎知杀神谷之事？！”

    杀神谷大战，毁天灭地，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知道李焕仙牵扯其中的更是没有几个。为何这显露神踪的霍长青会知道？而且听其话中之意，只怕了了分明！

    “杀神谷一战，我可是全程看在眼中。真有你的，圣外魔内！若非霍山下凡，还真有可能叫你摘了桃子！”

    听着霍长青的话语中带有三分懒散，明摆着是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自信。李焕仙眉头紧锁，略有怒气道：“既然前辈在场，为何不出手阻止圣无心？！”

    “你们霍家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掰扯的好。我一个螟蛉义子，不好插手。我去，不是为了霍家，而是为了天下苍生！”

    霍长青的确有点杀神传人的样子，普度众生，慈悲救渡。当日杀神谷一战，她的确在场，但她没有出手。因为她知道，忍无生有能力解决一切。

    御天仪！

    虽然那一战的核心，是五子厮杀，以及赤龙出来搅局。但战圈外，风雷门四大宗师早就准备好了御天仪。一旦圣无心击败在场所有人，他们就会引爆那颗‘核弹’。以杀神谷为中心，千里之内，将全部化为辐射荒冢！

    而霍长青，就守在杀神谷外，准备对抗御天仪那毁天灭地之力，试图以超凡入圣的绝世修为，保住洛阳城内外的十几万凡人。

    “前辈大义，我给您磕一个吧？”

    霍长青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疯疯癫癫，但她是李焕仙在这个世间见到的唯一一个，肯为世人做些好事的人。虽然没做成，但人家的心意到了，又是长辈又是救命恩人，值得李焕仙一拜。

    “免了，你还是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能活一天算一天，我这辈子，很值得！”

    眼见李焕仙又在这装洒脱，霍长青白了其一眼道：“本来治好你的身体，倒也没那么麻烦。可在我检查你经脉之时，却发现你体内有七股不同的化境之力。有我那不要脸的哥哥，有我那没出息的徒弟，还有董家那个财迷……知不知道？他们妄图用偷天之术将你强行转入化境，已经害惨了你！”

    “不至于吧？若无那七位前辈，只怕我至今都无法迈入暗境顶峰。”

    李焕仙有些不信霍长青的话，毕竟当日七化灌顶虽然失败，可给李焕仙带来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暗境初地进入暗境大成，是世间很不容易的事，有些人一困就是一辈子。

    远的不提，就说当日在金辽边境血战楚天行，若无那七股力量的支撑，李焕仙怎么可能强行逆转经脉，施展九转增殖法与楚天行拼上那么久？

    “小子，你这是饮鸩止渴！”

    霍长青咬了口甜糕，伸手指着李焕仙的脑门解释道：“化境不是凡人的境界，用霍山的话讲，于清净心中，诸漏不动。有寻有伺，由离生喜，开天门得造化。那七股力量已经堵死了你的‘天门’，我得耗费心力，先化掉那七个蛋散的胡闹，重新给你洗筋伐髓，在引你入定心破入化境，方能救你的小命！”

    要救李焕仙，目前看来，药石早已失效。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令李焕仙破入化境。只要入了化境，天地元气就会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到时候就不是活多久的问题，而是想死都难的问题！

    “偷天……真的能令凡人不老不死？”

    李焕仙有些不信，虽然霍长青看起来很有一套，但她再强，还能抵得过七名化境武者吗？眼见李焕仙不相信，霍长青眨了眨眼道：“别人不行，但我可以。那所谓的偷天之术，乃我首创！”

    “前辈如此神通，为何苦留凡尘？”

    霍长青的大话很有威慑力，瞬间令李焕仙看到一丝希望。但有一点他想不通，既然都这么厉害了，那白日飞升对霍长青来讲，应该也不是难事。

    无论前世今生，这种超凡脱俗的大修行人，不该贪恋凡尘富贵才是，为何霍长青还留在世间，整日对那些人不思进取之人下无用功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有一个问题，我没想通前，便不能走！”

    只见霍长青将甜糕尽数吞入腹中，毫不在乎的将满手的残渣抹在身上的祭祀服上，双眼有些期待的望向李焕仙。

    当年杀神霍山涅盘在即，霍长青作为其道统传承人第一个不同意，带领门人弟子出言挽留。可霍山提出了一个问题，谁若能答上来，他就不走。结果这个问题，困扰了霍长青八十多年，苦参不解。

    霍山：有情人为无情人说法，如何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