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像是个符咒锁,要懂得符咒的人才能开启。这怎么办?过了今晚,周家人见不到周猖回来,定会打草惊蛇,那时,我们就不好再来取证了。”
江如济按了按唐舒瀚的肩头:“舒瀚,你稍等我片刻,我想到一人,他定能开锁,我很快回来。”
夜已三更,湫儿躺在床上,像在烙饼,她毫无睡意,眼睛睁的很大,盯着房顶,一会叹气,一会又坐起来,一会又倒下去,又坐起来,辗转反侧。
回想白天遇到江如济从燕音楼出来的情景,“我该相信他,他定不是那种人。只是他身边那人,却像个流连花丛的花花公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他俩很好的样子,难保他不是那种人。”
如何也不能睡了,湫儿心里烦躁,穿衣裳起来,走到院中,见余天凌竟也没有睡,一个人靠着柴堆看着天。
“天凌,你怎么还不睡?”
“你怎么也没睡,冷不冷?”湫儿阑珊地摇摇头,余天凌脱下外衫,披在湫儿身上。
余天凌道:“今天我见到江星磨了。”
“哦?你阿爹来找你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想和我说话,我没给他机会。”
湫儿十分理解余天凌的做法,也知道他此时心里定是很难受。和她的心情一样。
“我们真是巧了,我今天也见到江……江如济了。”湫儿讷讷开口。
“在哪?”
“在,在街上。”湫儿没说其实是在青楼门口。
一道黑影闪到他们面前,想谁来谁,湫儿想这祈祷也太准了吧!
江如济到了方家豆腐铺子,方家低矮的沿墙,江如济怕扰了风隆舅父母休息,没有敲门,飞身进了院子,刚进去,就见湫儿和天凌并肩坐在那里看星星。
心中突然涌起酸意,他对湫儿解释说:“我今天去燕音楼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
湫儿道:“你这么晚来,不会就是找我说这个的吧!”
余天凌也问道:“你这么晚来干嘛?燕什么楼?”
湫儿只怕他师兄听清楚,又对江如济有成见,忙拦着余天凌,道:“江如济,进屋说吧,别把风隆、舅父他们吵醒了。”
余天凌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你把话说清楚,风隆睡了,打都打不醒。”
江如济急着对余天凌说:“我直接说,我有事请你帮忙。”
“我为何要帮你?我不帮。”余天凌听也不听就拒绝了他。
“江湖人不该行侠仗义,遇到不平之事就该出手吗?你不是帮我,是救北郡千万百姓的性命。”
湫儿见他面色凝重:“他不去,我跟你去。”她刚才还猜忌江如济去逛青楼的事,现在见到他,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还有些窃窃的欢喜。
余天凌如何能让湫儿一个人大晚上的,跟着江如济,少年的好奇心促使他也跟了去。
唐舒瀚又点了一遍猴子的穴道,顺便数了数猴子,共一百零八只,百无聊赖的时候,他们到了。
余天凌见那金色暗门上刻有八卦,中间有四个孔洞,也就是他,不然江如济他们真没有办法打开的。
不消多少功夫,“咔嚓”一声,那锁开了。拉起暗门,唐舒瀚就想第一个跳下去,江如济拉住他,不想他涉险,唐舒瀚拗不过他:“你们下去,我在外面守着。”
湫儿非要下去,江如济劝不住,余天凌了解她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只说:“湫儿你跟着我便好。”
江如济护在湫儿后面,一个个下去。
湫儿第一次到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满目黄金,心绪不宁,一脚踏空,江如济在她身后一把托她的手肘,湫儿觉得那只抓住她的手十分有力,隔着衣裳传来温热的体温,两人都不好意思的,怔了一下,江如济又松开了手,温柔地说句:“小心”。
果然,这个地库很大,整齐摆放了几十个箱子,余天凌随意打开一个,里面都是马蹄金,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一时都傻了。
余天凌转了转,又见案桌子上摆着人骨念珠,皮鼓等东西。
湫儿拿起人骨念珠,问道:“这倒像个佛珠。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呢?”
江如济回忆太公藏书:“周猖应该是藏传佛教徒,这些都是法器,藏教认为人体如同石块,土木,所用的都是人死后被僧人送到祭台,举行隆重的仪式后留取的。所以他们觉得谈不上残忍和野蛮。不过,周猖这的就不知他从何处得来,死者估计也不会是自愿。看来他信奉生者可获平安,死者亦得安息,灵魂可以转世,六道轮回。”
余天凌道:“所以这鼓,用猴子皮做面,也可能是人皮,内里是人骨。”
唐舒瀚坐在外面讥笑道:“用皮鼓驱鬼用吗?他自己就是人间恶鬼。我想不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炼金的呢?这么多金子怎么也要炼上二十年了吧!”
“看来宣南王蓄谋已久,炼金自然需要很多人手,所以那么多的流民都被他押解去北地服劳役。”
“那我们连夜去京都参他。”
“现在不行,他根基深厚,和宣南王的关系错综复杂,我们不能冒险,否则我们的胜算太小了。”
“那周猖怎么处理?”
“天亮前找到那些女子的遗骨是否在这里,先参他个残害良民,圣上定会治他重罪,黄金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先按住不表,杀了周猖等于先消灭了宣南王在北地的势力,看看宣南王的下一步行动,再做打算。我现在还没想到,宣南王下一步会做什么?”
唐舒瀚晃着腿,突然感觉背后起了一阵狂风,风吹树林传来一种空洞呜咽的乐音、像埙又不像埙,像笛又似箫发出的,唐舒瀚本就对音律精通,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他穿过那些被定住的猴子群,走进树林,那乐音听起来,五音六律完整,宫、商、角、变徵、徵、羽、变宫,按照音的高低排列,形成七个音阶,还能做到旋宫转调,让他忍不住不听。
难道是周猖藏的什么宝贝?
白日的树林郁郁葱葱,青翠宜人,夜间就黑魆魆一片,唐舒瀚踩着脚下的树叶,松松软软,树叶落的很厚,该是周猖不让人靠近打扫。
乐音不停,循着声音并不难寻找,只是找到了,感觉并不如他理想的那么美好。
现实太骨感,原来树林里挂着无数排人的小腿骨,根根手工钻琢而成孔,做成定音的音管,挂在林中,空穴来风,是以发出声音。
唐舒瀚掉头转身,想去告诉江如济他们。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唐舒瀚脑子转的飞快,不好,暗门被关上了。
钥匙在余天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