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弄潮遇险
作者:乌丝   桃花源人乱天纪最新章节     
    江如济在的时候她戴惯了,忘了江如济不在这,如果师兄知道了,一定不高兴,湫儿慌地把钗子拔下来,小心收好,敷衍地说,这是郡主送她的。
    余天凌瞥了一眼她那珍爱无比的举动,心里恨恨地,脸色也难看起来,他快步向前走了两步,还是停下脚步,说到底是江如济插足他们,关湫儿什么事?要怪就怪自己对湫儿不够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湫儿虽然也是玄天宗弟子,但是她从未表现出对修炼法术或者武学的多大兴趣。师父想起来就教她一点,也不会对她多么严格,她也就随性地学,不求甚解。
    这一路上她陪着他东奔西走,吃了不少苦,她从来不说,一直默默地在他身边,而他除了发脾气,还对湫儿做过什么?他决定现在开始要对湫儿好,把江如济比下去。
    想到此,余天凌又走回来,双手握着湫儿的肩膀,眼睛看着她:“湫儿,以后你想要什么,通通跟我说,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我都不会让你跟我一起。”
    湫儿咯咯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你不生气就好了,最近你老生气,至于我,”她拿下放在她肩膀的手,“你一直对我好,我知道的。只是我……”湫儿差点脱口而出,又觉得这样说太过伤人,何况现在在大街上。
    就在这时,周围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多,“他们去哪?”湫儿见十几乘华丽的车马向东驶去,还有一些富贵人家的男男女女,仆人抱着酒水、食盒,打着阳伞,很是声势浩大。
    余天凌看湫儿感兴趣,“我们也瞧瞧去?正出来早了,也顺路。”
    两人顺着人流走,越走越挤,路面全是人,走了两里多地,他们来到江边,湫儿见百姓铺了席子占位置,周围还有一些商贩在叫卖小货品,余天凌挤过去,买了一个糖人和一包酥糖。
    两人一路喊着“借光,借光”,才好不容易挤到中间位置,好在他们身量高挑,倒也能勉强看到。
    湫儿见几十个少年,披着头发,身上纹了斑斓的彩画,为首的用力摇动手中的旗帜,这几十人在众人的高声喝彩中,勇猛无畏地冲入浪潮中。
    “原来他们在游水,”湫儿想她水性极好,因是女子,不然也众目睽睽之下,脱了衣裳跳下去凉快凉快。
    “姑娘,这比游水难多了,闹不好要出人命的。”湫儿听到身旁一个老妇人说道。
    “为何?是浪涛危险吗?”眼前还不到八月,潮水像一座移动的雪山向人们涌过来。浪花发出的轰鸣犹如雷霆。退潮时候又像银光闪闪的刀锋劈向远方的山峦。
    那些少年逆水而上,各自展现超绝的技艺。
    “也不全是,你看那边的达官贵人,他们都押宝在这些少年身上,他们若是赢了,拼命也只得几两银钱,若是输了,他们的师父还要毒打他们。”那老妇人说着摇头道。
    “所以,他们参赛就是舍命陪君子。”
    原来,这样热闹非凡的活动,就是穷苦人拿命博富贵人家一笑。
    说着,湫儿听到前面好像有人哭喊,她好奇心太重,侧身想挤到前面,见缝插针的向前走,余天凌正看得精彩,忍不住为那拿着旗帜踏浪而行,旗帜边角都毫不沾湿的少年叫好,没有看到湫儿已经离开他。
    湫儿走到最前面,她目光寻找着她听到的哭喊声,前面有一个占地最大的一群人,正中坐着一人,身旁还有两个女子,一个为他撑伞,一个给他摇扇子。
    他前面还跪着两个年轻女子,在轻轻地熟练地按摩着他的双腿。那两个女子的手不安分的在那贵公子的大腿处向内乱摸,抬头狐媚子般的不断递过眉眼过去。
    湫儿忙别过脸去,怕脏了眼睛。
    她从那贵人前走过,再向前走几步,已经远离了人群,果然,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拄着木棍,一双脚踩在湿漉漉的岸边,湫儿见浪潮越来越大,一个浪头拍过来,老妇人的衣裳全湿透了。
    “老人家,危险,不能靠着这么近。您想看,我带你去高处看。”湫儿上前拉她,那老妇人挣脱了她的手,声嘶力竭地喊:“儿啊,回来,回来!”
    原来她在冲那群少年喊,可他们哪里听得到,喊地她喉咙都哑了。
    那老妇人还要向前走,水已经没到她膝盖,湫儿怕她出事,就陪着她,人群都在兴奋,在呐喊,没人注意到她们。
    “每年都有人死在这,我儿为了我这个寡老婆子,每年都来,今年赏钱最多,他非要来。”
    那老妇人捶胸顿足地说,湫儿看她万分焦急,安慰道:“那您儿子是弄潮高手,您该放心,无事的,您这样喊,他若是看到您,听到您喊他,才分了神。”
    “不是的姑娘,他这几日生了大病,没吃没喝,今天还发高烧,我害怕啊!”
    “那是不行,”湫儿眼见无计可施,突然不远处滚滚而来一道滔天巨浪,吼叫着如下山的饿虎扑食般,拍向了她们。
    湫儿耳朵里灌满了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脑子还有些轰鸣。她听不到人声,她意识到自己被浪潮冲到了水里。
    她调整身姿,想游出水面透口气,刚探出半个头,露出眼睛,看到岸边一片狼藉,不及她上岸,又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她生生向下拍,巨大的压力让她感到胸腔有些疼。
    她现在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想起那老妇人,想起余天凌,还有那些少年。想到这,她必须去救他们。她在水下游着,这里的水不如海水清澈,伴有细小的沙砾,深水处光线很暗。
    她看到有一个人缓缓地向下沉,他的手还在乱动,脚在乱蹬,不过他越来越无力,动作越来越慢,显然不会水。
    她不能见死不救,她游向他,拉住他的手向上游,那人个子高大,她拉着费力,拉了几把也拉不动,于是她又用手臂抱着他的腰,好不容易才游到水面。
    这时一波潮水涌来,湫儿顺势被冲到了岸边,那人趴在岸边,剧烈地咳嗽起来,湫儿见过来两个仆人,吓得面如土色,跪下将他扶起,那人转身靠在石头上,大口呼吸着,仆人拍他的后背,帮助他咳出呛进去的水,须臾,他睁开眼睛看着湫儿。
    湫儿此时全身湿透,又是夏天,衣裳轻薄,玲珑身段,尽收眼底。湫儿见此人好生无礼,气地抬头就要训斥,见那男子皮肤白皙,算得上英俊,似在哪里见过,那男子先想起来,惊喜叫道:“我认得你,你是照顾我妹妹的姑娘,玄天宗的人,你叫……叫……”
    不等他想起她的名字,湫儿转身跑向浪潮,又跳进了水里,原来他是金夜狄,她不想理他。
    金夜狄望着湫儿身姿优美跃入水中的一下,波心荡出一圈圈涟漪,他的心也跟着猛地一荡,他从未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竟然没发现,这个见过两次,每次都是荆钗布裙,不施粉黛的姑娘,竟然长得这么美,现在还救了他的命。
    救命之恩,必当舍身相报。
    湫儿再一次游出水面,余天凌已经找到了她。他们一起去找那老妇人,岸边会水的人,胆子大的也下水捞人。
    大家忙了半天,救出了不少落水之人,却再也不见了那老妇人,和那挥动旗帜的少年。
    湫儿心里涌上一阵酸楚,难过地流下了眼泪。那少年不过是想多挣几两银子,好孝顺娘亲,可就这一点点的心愿,也没有实现,反而和他娘亲都葬身于滚滚江涛中。
    见湫儿难过,余天凌连连骂自己,没有看好她,“不关你的事”,湫儿道,然后她从岸边捡了一个披风,包住身子。
    岸上的百姓见死了人,吓得走的差不多了,那些富贵人家排场大,仆人在收拾东西,家主子聚在一起,一片怨气。
    “要不是宣南王世子从西南来沅陵看潮,我等也不用顶着毒辣辣的日头,提前来这侍奉。”
    “就是,八月才是浪头最壮观好看的时候,要不是金世子来,我们怎么会来凑热闹。”
    一个贵妇人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裹着披风道:“金世子还多给赏钱,可恨这些个穷鬼,没有命拿,真的害死人了。我刚买的一套头面都被冲走了。”
    听到这些人这么说,对百姓没有一丝怜悯,眼神里全是冷漠。“又是金家,要不是他来,也许那摇旗的少年就不会顶着重病,来挣钱养家。他和他的阿娘也不会葬身鱼腹了。”
    湫儿把刚才所听都告诉了余天凌,“要不,我去找金夜狄给你出气,给他们报仇。”
    “你怎么报仇?杀了他?”余天凌语塞,“他可是小王爷,你别冲动了,这事情先算他头上,以后在一起找他算账。”
    “湫儿,对不起,本来我想让你高兴高兴,没想到突然浪头那么大,还害得你落水。”余天凌羞愧地红着脸。
    “傻瓜,这怎么能怪你?”湫儿淡淡地说,“走吧,回去换衣裳,去见师父,办正紧事吧!”
    “好好,我就知道湫儿最好,不会真的和我生气。”两人回去换了衣服,一直等到夜幕时分,才出门。
    云垚子在城外的五里亭,他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和他阿爹回去看看,他怕白天被云霄子的弟子跟踪,才等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