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涛走上场的时候有一些恍惚。
比赛还剩下不到30分钟，郑智被担架抬下了场。约旦人的主场，球迷的喊声震耳欲聋。
场上的局面是一边倒的防守，就连陈涛都觉得换上周海滨要比换自己要好。
不过既然已经上场了，那就好好踢吧。
魏长缨和雷哈格尔在场边交流着。
“我很意外，您会派陈涛出场。”
老帅耸耸肩：“这有什么意外的？你应该能猜到我想做什么。”
“比起周海滨，您更需要陈涛的一脚传球。”
“是的，没错。这个时候最害怕的其实是调整。场面上看起来危险，但大家已经形成了一种行动的定式。我们换上一个中卫，必然会打破这种默契。如果不是郑智受伤，我恐怕要过一会才换人，有的时候你手里有牌才有威慑力。
和你比起来，高更像一个官员，而你更像一个教练。你们应该把身份换一下。高的思路太保守了，他骨子里有一种怕输的思维。”
“老帅，你要理解我们，高在做主教练的时候，可是没有你那么宽松的环境。嗯，我们对外国人一向都抱有敬畏之心，所以你们的话对于领导而言很管用。有句俗话叫：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念经？念经可拯救不了球队。中国队的小伙子们都很不错。你们缺少的不是好球员，而是让他们再提升一步的方式和方法。
我看过陈涛20岁的比赛，如今的他还不如那个时候。怎么说呢？他光长了年龄，而没涨经验。如果那个时候他去欧洲的俱乐部接受培训，他的传球意识和技术还能有更大的提升。我们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我还记得之前我在不莱梅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个很有才华的中国球员——李华筠。我差一点就引进了他。可惜了，后来我才知道他25岁就退役了。”
球场上，陈涛忠实的执行着防守的任务，积极的参与着回防，在一群人之中显得那么的平凡和碌碌无为。
“您说，一个球员到了二十五六岁以后还有机会提升吗？”
“当然，当然可以。有的人会越踢越堕落，有的人则会越踢越明白。他会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尽可能的使用自己的长处，掩盖短处。想想皮尔洛、想想内斯塔，他们可不是纯粹的靠身体吃饭的。”
陈涛拿球，被铲断，约旦队反击最终被中国队破坏出界。
李玮锋冲着中场大吼：注意点，别丢球。传起来，传起来。
陈涛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走回自己的位置。
雷哈格尔微微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换人是个失败的尝试了。
魏长缨拍拍老帅的后背，说道：“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名义，跟陈涛说两句。您不介意吧？”
雷哈格尔皱眉：“你想说什么？”
“这我就不能跟你说了。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你要用我这个外来的和尚念经吗？行吧。如果真有效果，下场你来指挥。”
哈哈哈，曾经有个老头跟你说了类似的话。我试试吧。
球被破坏出界，一个中国队的球员在“卧草”拖延时间。
正好陈涛换位到右边，被魏长缨一把扯了过来。
“你觉得你踢得怎么样？”魏长缨在陈涛耳边大吼。
陈涛默不吭声。整理了一下球衣。
“老帅说，你踏马的踢得跟一堆狗屎似的，如果继续这么踢，你下场比赛就在电视机里看吧。老帅说了，不用换位了。你就呆在右边。这边的整个区域都是你的。
不管是偷，是抢，还是像个娘娘腔一样的勾引对方后卫，都让他们在你身上造上两次犯规。你踏马的原来的插花脚传球呢？你原来的过人哪去了？一年没训练，傻掉了？滚吧！滚回场上拿出你所有的能力来。我不介意等会再用个换人名额把你换下来。”
陈涛的血一下子就涌到了脑门上。还没等他回嘴，又被魏长缨一巴掌拍到了场内。
他两只眼睛瞬间红了。
插花脚传球？是谁在他做完这个动作后，在球队里批评他只顾着个人表现，不考虑团队。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用过插花脚传球了。为了服从集体嘛，为了合群嘛，为了让一个天才像其他人一样嘛。
是谁说不要盘带，多传球。明明有很多机会就可以突破防守，结果选择了毫无威胁的回传球。美其名曰，保护性传球。我保护你奶奶个爪。
陈涛彻底被点燃了。
“把球给我。”陈涛冲队友要球。
中国队的几下传球，还没等到陈涛的脚下，又被断走了。
玛德，没人传球，我就自己抢。
陈涛瞅准了机会，伺机断球。
陈涛是有些上头，但还没丢失一个中场球员应有的素养。
他还没有疯到四处乱撞的地步。
魏长缨走回到雷哈格尔身边，抹了抹嘴角并不存在的吐沫。
骂人一时爽，一直骂人一直爽。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说都是写足球教练的了。
雷哈格尔问道：“你是不是用我的名义骂人了？”
魏长缨一个趔趄，我靠这都被你发现了。
老帅狡黠的笑，表情好像在说“我这千年的老狐狸，你跟我玩聊斋？”
“我就是借您的名义，鞭策了他一下。上次给您的心理承压报告您也看了。有的球员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心态问题。陈涛的报告，两次结果差别很大。在进行完心理辅导之后有一些效果。
曲教练说，他是那种需要刺激和激励的球员。骂的重一点都没关系，他会消化这种激励，到球场上释放。不过要是在日常就去激励，很容易真人pk的。”
老帅道：“你就不担心打破比赛的平衡？”
“如果我们不改变，这个平衡迟早会被打破，你看约旦队已经准备换人了。”
迟迟没有改变的比分，让约旦主帅阿德南又叫上了一个边前卫球员。
中国队的球门险象环生。
终于右边路张琳芃拿到了球，趁着对方还没逼抢上来，传出了一记直传球。
陈涛拿球。旁边是接应的蒿俊闵，前方是在跑动接应的郜林。
陈涛并没有立即启动。
他一只脚踩在了球上，向队友示意了一下，好像要横向转移的样子。
约旦队左后卫逼了上来，后腰也逼近了蒿俊闵。
陈涛向左看了一眼，脚尖轻轻一捅。
穿裆！人球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