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进行的这场比赛，是德国杯第二轮的一场比赛。
    有32支球队捉对厮杀。
    这里面不乏以下克上的弱旅，基辛根红箭就是其中一个。
    第一轮，他们战胜了比他们高一级别的罗斯托克队，晋级到了第二轮。
    当然，这属于意外之喜。红箭队今年的目标还是冲击冠军，所以德国杯走到哪里并不太在意。
    不过，对于球迷来说，能欣赏到德甲的球队和自己球队的比赛，绝对是一种超额的享受。能容纳8600名观众的球场，球票已经被抢购一空。
    “张，集中注意力！”训练场上里肯皱着眉头大喊。
    训练中，张稀哲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传的球不是偏了，就是力度不够，完全没有了之前指哪打哪，想象力十足的传球。
    训练结束，里肯拿着本子开始公布下场德国杯的出场阵容。
    “中场：……艾克拜尔……
    后卫：……陈苏致……”
    哗~听完主教练的名单，球员们一阵喧哗。
    “怎么张不首发吗？”
    “啊，我居然是首发。嗯，不对，怎么张哥不首发？”陈苏致诧异的看看周围的队友。
    里肯一脸的严肃：“吵吵什么，我会根据训练的状态安排后天的首发阵容，你们都忘了吗？”
    在球队里，里肯拥有绝对的权威，他的做事理念也是公事公办。在这个俱乐部，每个人签的都是一年或者两年的合同，而只有里肯，俱乐部主席雷哈格尔说，只要他想一直干下去，那他就一直是红箭的主教练。
    球员们噤声了。
    张稀哲抬头看了里肯一眼，低下头没说什么。
    “解散，准备比赛。张，你留一下。”
    训练场上只剩下里肯和张稀哲两个人。
    “说说吧，不在状态的原因是什么？我知道最近你们国内来了不少人，是想让你转会的吧？”
    张稀哲张了张嘴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6月，就有不少球队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他的联系方式，给他打电话谈起转会国内的事情。
    因为国内对外援的转会条件越来越严格，俱乐部的目光不由得转向了那些在海外留洋的球员。
    他那时并没有答应，但这回不一样，他的母队北京国安总经理高潮亲自打电话给他，问他愿不愿意回国踢球？
    他现在的德转身价是400万欧，也不过是2800多万人民币，比起国内的一些内援国脚都要便宜，就算少许溢价也可以承受。
    高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当然最后还是一个利字。
    除了在北京队的核心位置外，工资要比在德国高出两倍。相当于一个外援的水平了，可谓诚意满满。
    回还是不回？张稀哲纠结。
    如果只说收入，他觉得没必要。但是高潮说可以帮他解决一个北京户口，还有家里父母在北京的居住问题。
    这怎能不让张稀哲动心？
    未来结婚生子，总不会在德国吧？杨晨、邵佳一留洋的时候已经是拖家带口了。而自己有个女朋友在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是不是有国内的邀请不好拒绝？条件给的很高？”德国人直指内心。
    “拉尔斯，确实有不少国内的俱乐部找我，不过我还没有答应。我知道这的确影响了我的状态，我向你道歉。”
    张稀哲没有经纪人，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水平还不需要一个经纪人。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对不起的是球队，还有自己。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里肯带着张稀哲来到了俱乐部的天台。
    这里可以望到远方的群山，还有脚下不断向前延伸的公路和住宅。
    张稀哲从未来过这里，而里肯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天台上有个遮阳棚，两把椅子，甚至在一个硕大的铁皮柜子里，还藏着成箱的啤酒和一个小冰箱。
    “你知道我跟你们足协的魏长缨很熟，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所以他要我在你做决定之前，跟你说点什么。随便点，给……”里肯递出一罐啤酒。
    11月的基辛根温度还没到零下，只有零上三四度的样子。
    两个人裹着暖和的长款羽绒服，迎着落日惬意的坐在天台上，望着天边的晚霞。
    “之前我们在多特蒙德的时候就喜欢到天台上聊天，看着下面的青训梯队训练。他问我，如何能让自己国家的足球向上走。最终，我们的结论有两个词，你猜猜是什么？”
    “青训，留洋？”张稀哲下意识的反应。
    “不对，是体系和球星。体系才是一个国家足球的根本之所在。从一个孩子出生之后，他就要面临无数选择，是当一个水管工，还是当一个大球星。
    而让他成为水管工或者大明星的路径，就是体系。德国的孩子从小就可以接受足球的培养，足球是一个职业，踢得好可以赚大钱，踢得不好，可以衣食无忧，最差可以兼职，当业余球员，强身健体。
    而球星，就是偶像。在你们中国小时候的梦想都是什么？”
    “当个科学家。”张稀哲给了个标准答案。反正他小时候是这么说的。
    “呃……”里肯无语，“怪不得你们发展到这么快。好吧，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科学家的。反正我小的时候，就想成为贝肯鲍尔那样的人。当个大球星，去酒吧泡妞，挣大把大把的钱。”
    “几岁的时候就想泡妞了？”
    “咳咳，跟主题无关。总之当足球明星是很多德国孩子的梦想。他们想要成为马特乌斯、贝肯鲍尔、诺伊尔、格策……该死的格策。”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回国去赚大把大把的钱，当足球明星？”张稀哲玩笑道。
    “不，张，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能引领你们国家足球的球星。这也是魏的想法。
    他说你很有天赋，缺少的只有比赛，你在欧洲只要保持状态，你会达到很多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只有你，你们（武磊、王楚、马文哲……）给孩子们树立了榜样，才会有一代又一代的足球人才应运而生。
    钱当然重要，但人生的选择同样重要。你和球队升到了德甲，你会发现钱就像纸一样，只要随便拍几条广告就来了。”
    “可是，我不一定能成为那样的球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里肯说完，饮尽了手里的啤酒，把一张纸片递给张稀哲。
    “魏长缨说把这个给你。如果你还执意要转会，那也是你的自由。”说完走下了天台。
    张稀哲打开纸笺，上面写着：此去西洋，深知中国自强之计，舍此无所他求。背负国家之未来， 求尽洋人之科学。赴七万里长途，别祖国父母之邦，奋然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