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吗?
贺言庭可不这么觉得。
但他不会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争论这个问题上面,所以只是颔首点头。
江稚鱼又问:“上面的人都是你安排的?”
“有些是我的人,有些不是。”
“瓦剌一战应该并不轻松,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最快不应该也得持续个一年半载的吗?】
贺言庭眼神微微一动,含糊道:“用了一点非常手段罢了。”
江稚鱼也没有刨根问底,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话,好一会,江稚鱼才道:“方才打包时,我猜他们已经猜到你醒了。”
贺言庭对此并不意外,他知道瞒不了多久,或者这么说,哪怕其他人没有发现,到了夜间,他也还是会主动离开的。
之前是意外没有办法,情有可原,但若是清醒了还与人同床共枕,那就是存心败坏名声了。
贺言庭自然不会逾矩。
他正欲开口,门却被一脚踹开,皇帝和潮海生一前一后走进来。
潮海生眼神冰冷地打量着贺言庭,嘴里也冷冷吐出:“不要脸”三个字,随即拔剑出鞘:“今日,我便来取你性命。”
房上的暗卫刚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就听见这么一句,顿时慌乱得像下饺子一样从屋顶下来,鱼贯进了屋中,守在贺言庭身侧。
屋中顿时又挤满了人。
江稚鱼:“……”
贺言庭尚未反应过来,看着潮海生的脸,喃喃道:“师父?”
暗卫们:“!!!”
师父?!!!
潮海生不仅不为所动,听到师父二字面色还骤然冷了几分。
贺言庭竖起手,那是一个强硬的,不容忍违抗的手势:“都下去。”
暗卫们离去的速度甚至比来时的速度还要更快些,几个呼吸间便没了影。
门也被关上了。
江稚鱼:“……”
【我再说一次,关门你连谁偷听你说话了都看不见!】
【哪来的坏习惯关什么门啊,这不明显是告诉别人,这里有秘密,快来听吗?】
皇帝:“……”
贺言庭:“……”
好有道理!
不过现在外面有暗卫守着,关或开着都问题不大,所以也没人再去开门。
“不用叫我师傅,你我二人的师徒情,早就断了。”
潮海生的剑并未收回,声音冷硬:“我去过你府中,见过了被你关起来的那些人。”
他顿了一下,又道:“他们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阿元?”
知道潮海生的性子,贺言庭抿了抿唇:“为了自己,他们一直在人口买卖,被我发现后,想除了我,便与漠北的人合作,买通了我身边的人,只是没想到我没死,又暗中派人给我喂了五石散。”
“只是没曾想喂了五石散的我也没死,他们惧我,便隐姓埋名,躲到了玉华寺上。”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五石散是何等威力在场众人无一不知,皇帝眼神也很是诧异。
他当初只是以为贺言庭耐不住疼痛才自己吃了,没曾想竟是被人强灌的吗?
“是何人,抓到了吗?”
贺言庭轻颔首:“是个被利欲熏心的小兵,已经死了。”
皇帝神情平缓了几分。
看到潮海生还举着剑,他不耐道:“问话便问话,快把剑收起来!”
潮海生不为所动,继续道:“你与他们的事我不管,但阿元一事,说到底也有你的责任,你如今伤势未好,我不趁人之危,但等你伤好,便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按理来说,放完狠话的下一步应该就是收剑飞身而走,留下他们惴惴不安。
但如今剑是收了,人却没走。
潮海生抱臂环胸站在皇帝身侧,四处看着,就不看贺言庭。
皇帝:“……”
贺言庭:“……”
江稚鱼:“……”
【这话有bug啊,什么等伤好的时候,那要是一直不好呢,或者好了也说没好呢,再或者好了再添点新伤呢?】
【反正只要身上有伤,那这命就永远取不了啊。】
贺言庭:“……”
皇帝:“……”
回来了,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好长时间没听到这鱼言鱼语,还怪想的。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皇帝感慨:“这几日好生歇息着,想要什么便派人说一声。”
对着江稚鱼吩咐完,皇帝转向贺言庭俨然换了一副脸色:“能走吧,能走跟朕回宫一趟,朕有事问你。”
贺言庭:“……能。”
知道皇帝要秋后算账,贺言庭长长叹了口气。
他跟着皇帝和潮海生出去,江稚鱼站在门口挥手送别,一转身,便看见了江康安。
江稚鱼:“……”
……
皇帝当然不会让贺言庭走去宫,福平备好的马车就等在许府外,三人上了车。
马车很大,足够让几个人平躺着也不嫌拥挤,潮海生躺着还不忘道:“坐什么马车啊,我一手拎一个,不就把你们拎回去了。”
胃部翻涌的感觉再次袭来,皇帝没好气道:“要走你自己走,还躺着做什么?”
潮海生佯装没有听见,翻身背对着他。
三人一路无话,回了御书房,皇帝冷冷开口:“你可知错?”
贺言庭跪地:“臣知错。”
“朕让你打瓦剌,是为了让你立军功,名正言顺地恢复你的太子之位!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可你呢?”
皇帝没好气地从桌上抽出那张密报,扔在贺言庭面前:“你为了早些回来,竟是和和硕、准格尔签了协议!”
“若是被那些大臣们知道,你说说他们会怎么编排!”
贺言庭身躯跪得笔直:“此事是臣知错,为了一己私欲,便许下了这么重的承诺,”他迟疑了一下,继续道:“但是太子之位,臣实在是难以堪此重任。”
皇帝本被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着,但一听到他这话,脸色更是无比难看:“你说什么?”
“你不当太子?”
福平在一旁身子已然吓得像院中被风吹落的树叶一般了,还挺贺言庭浑然不惧地应了一声:“是,臣不能当太子。”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落针可闻,相比起在御花园头一次听他说这话的时候,皇帝的表现堪称冷静。
一没砸东西二没暴起伤人,只冷冷开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