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霓一边哭一边捶打着陆廷笙的胸膛。
    多年的委屈想念，还有对那个早夭孩子的愧疚，全部糅合进她汹涌奔泻的泪水里。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自己如此哭泣过。
    可是，此刻，在陆廷笙的怀里，秦霓像是一艘在茫茫大海孤独航行许久的小船，终于回到了庇护她的港湾。
    她哭到快要窒息。
    秦霓的一声声哭泣，像是沾了血带了刺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着陆廷笙的五脏六腑。
    他心疼的像是被刀绞一般。
    陆廷笙一边手忙脚乱的轻轻拍打着秦霓的后背，一边温柔的亲吻着她。
    “一一，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
    “你打我，你使劲儿打我！”
    他握着秦霓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秦霓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着下唇。
    陆廷笙快要难受死，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秦霓的唇。
    “乖，别咬自己，你是要让我心疼死吗？”
    “一一，你咬我，你咬我。”
    他把自己的胳膊伸到秦霓的嘴边。
    秦霓痛哭着一口咬了上去。
    陆廷笙咬着牙一声不吭的受着。
    秦霓终于松了口，陆廷笙小臂的牙印处已经见了血。
    他换了只手臂，举到秦霓的嘴边。
    “咬这个。”
    秦霓张开嘴咬了下去。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使劲儿。
    “陆廷笙，我恨你！”
    “我好恨你！”
    陆廷笙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他把秦霓用力的拥在怀里。
    “一一，我爱你。我好爱你。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
    秦霓哭的不能自已。
    她的每一次啜泣，每一滴眼泪全部都化为利刃，将陆廷笙的一颗心割裂的鲜血淋漓。
    他心疼的快要窒息。
    许久，秦霓才在陆廷笙的安抚下渐渐的平歇了情绪。
    陆廷笙的吻极致的温柔。
    他一点一点的吻着秦霓的额头，还有她脸上的泪痕。
    不掺杂任何情欲和妄念，全部都是对心爱的人无边无际的心疼。
    “那时候，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他的。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他的。”
    秦霓喉咙嘶哑，一句话落下，陆廷笙喉头一哽，眼泪瞬间再一次落下。
    砸在了秦霓的唇角。
    他轻轻的吻去泪痕。
    重重的抱紧了秦霓。
    “我看过他的样子，就像一颗小豌豆。很小很小的一点点，但是很清晰。他就在我的肚子里。”
    “原本他是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或许他是个男孩子，也有可能是个女孩子。”
    “笙哥，那时候，你说让我给你生个孩子。你不知道我发现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猜着，你如果知道我们有了孩子，应该也是会开心的吧？”
    “我急着想告诉你，可是，我找不到你。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我怎么都找不到你。陆廷笙，那时候，你在哪里？”
    “你说，你在哪里啊？”
    秦霓的手狠狠的揪着陆廷笙的衣服，捶打着他的胸膛，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已经知道那时候陆廷笙在哪里，他在抢救室，在重症监护室，在生死边缘挣扎。
    她已经知道他那时候很痛苦。
    他不是不想回去找她，而是他回不去。
    可是，她的心还是痛的让她再也说不下去。
    三年了。
    秦霓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个孩子。
    她无数次在梦里拥抱过他。
    可是，她这辈子都要抱着对他的愧疚过下去了。
    陆廷笙听着秦霓的呢喃，一颗心碎成残渣。
    他温柔的用手轻轻的抚着秦霓的后背，一遍一遍的和她说着“对不起”。
    “一一，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都是笙哥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一一，别哭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要我的命！”
    ......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廷笙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女人，他赤红着一双眼，轻轻的亲了亲她睫毛上挂着的眼泪。
    陆廷笙一整夜都抱着秦霓。
    时隔三年，除却长安里那荒唐的一夜，他终于再次将他心爱的女孩拥抱入怀。
    ......
    秦霓早上睁开眼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是她想念了无数次的一张脸。
    一瞬间，她有些错愕。
    辨不清今夕何夕，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男人的睡颜俊美无比，呼吸沉稳，轻轻的喷洒在秦霓的鼻尖。
    秦霓终于意识到，昨晚的一切不是一个梦。
    她静静的看着陆廷笙的脸，看了几分钟，然后她悄悄的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到男人微微蹙了下眉心，犹豫了两秒，她伸手拿过旁边的抱枕轻轻的塞到陆廷笙的怀里。
    陆廷笙在睡梦中把抱枕往怀里捞了一把，然后把脑袋往抱枕里埋了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霓就这么静静的看来他半分钟，然后轻手轻脚的下床出了卧室。
    她在客厅的卫生间洗漱完毕，直接拿着包出了门。
    阿梅见到秦霓的时候愣了一下。
    “姐，你的眼睛怎么了？”
    秦霓不用想就知道她的眼睛肿的厉害。
    “没什么，昨晚上喝水太多，浮肿了。昨晚上加班做的花，客人拿走了吗？”
    阿梅点点头：“拿走了，早上我特意来的早。”
    秦霓说：“辛苦了。”
    景阳姗一上午没来，秦霓打了个电话过去。
    “霓子，我没事，喝酒喝多了，头疼，我下去去店里。”
    秦霓听到她的声音便也放了心：“不用，你在家吧，今天不用过来了。”
    店里不是特别忙，景阳姗下午没有过来，估计是没醒酒。
    秦霓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廷笙也没有联系她。
    这让她有种恍惚感，仿佛昨晚上两个人睡在一起仅仅是她的一场梦，或者是她的错觉。
    晚上收拾完，秦霓锁了店门，在小吃街吃了碗馄饨才磨磨蹭蹭的往家回。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发现大门竟然没锁，似乎还是早上她离开时候的模样。
    难道他一直没走？
    秦霓轻手轻脚的进门，上房是黑的，没有亮灯。
    哦，原来是她多想了。
    是啊，他怎么会在这里一整天？
    秦霓发觉自己心情放松的同时，竟然在心底某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多了一抹失落。
    她晃晃脑袋，暗骂自己没出息，然后进了屋子。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还有黑暗中那藏在灰烬里的点滴猩红。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