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宁没有告诉鹫儿的是,这次她亲自去梧国,除了处置那些朱衣卫叛徒之外,还有一件要紧事。
年幼时,母后曾经为她选了一位朱衣卫的女师傅,所以说师父只比她大几岁。
“师姐治下甚严,朱能力和气度都不输给那些教她和皇兄们史书国策的朝中大臣。
五年前,师傅被人污蔑谋杀母后,不幸葬身于火海之中。元宁不相信以师傅的武艺会这样轻易的中了小人奸计,死无全尸,所以这五年来,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师傅的踪迹。
如今,梧国那边的朱衣卫传来消息,发现了疑似师傅的女子,李元宁实在是心系师傅,所以这次一定要亲自前往,也正好可以顺道打探一下梧国派出来的迎帝使的虚实。
李元宁对梧国送来的金银势在必得,不允许这些金银在路上有任何的闪失,与其相信那些梧国的酒囊饭袋,不如由她混到使团之中亲自护送。
而且,父皇现在对她已经有所忌惮,两位皇兄更是视她如眼中钉,在安国消失一段时间,也好让这些人稍微放松一些警惕。
安国朝堂上下,她已经掌握了大半,母后身后的沙东部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在背地里归属了她,沙中部贵族也有了投诚之举,沙西部唯一的嫡系初月县主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在安国皇帝和两位已经长成的皇子不知道的地方,安国已经在慢慢的易主了,李元宁现在,只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师傅是天下最好的杀手,母后对师傅有大恩,若是师傅当真还活着,李元宁等的那个机会,想来已经指日可待了。怎么会有叛徒?”
李同光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元宁,不是他夸耀,自从师姐接手了朱衣卫以后,朱衣卫彻底的改头换面,就连从前那些只能行色诱之事的白雀都被师姐重新训练成了有血有肉的女提骑。
朱衣卫上下都对师姐感恩戴德,恨不得为师姐建庙立碑,怎么会有人背叛师姐?
“哼,还不是我那个好父皇,我百般忍耐,他还是觉得我把朱衣卫改头换面是有不臣之心,所以不停的往我手底下塞人,父皇‘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他们也没能在我这儿落到什么好处,朱衣卫的消息但凡由他们接手的,几乎上都是假消息。要不是为了朱衣卫的名声着想,我可不想管这些个狗东西。不过,很快,我就不用忍了,鹫儿,再用不了多久,安国上下就再也不会有人能够嘲讽你了。”
李元宁冷哼一声,她的眼睛看着安国皇帝营帐的方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野心。
和李元宁青梅竹马的李同光当然知道昭阳长公主的野心,他的师姐从来不会在他面前掩饰。
或许有些世人会觉得师姐以女子之身干涉朝政,图谋皇位,是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可是在李同光看来。
师姐,就是天命所归。
“好,师姐,鹫儿等着这一天。”
安国大败梧军,安国皇帝特地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作为此战首功的昭阳长公主自然坐在离天子最近的地方,两位皇子也是坐在她对面的位置,然而她的副将长庆侯李同光的位置就很让人琢磨不定了。
长庆侯是清宁公主唯一血脉,若论出生,也是尊贵不凡,但是偏偏他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父亲,就连清宁公主本人对长庆侯这个唯一的孩子也是感情复杂,更别提皇宫里面的那些天潢贵胄了。
所以此刻,即便他立下大功,也只能坐在最末端,和被俘虏的梧国皇帝同席。
“诸位将士辛苦了,请诸位满饮此杯。”
高台之上,天子举杯与众将士共饮,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长庆侯的眼睛被远处的李元宁深深吸引,作为安国第一美人,即便是不着粉黛,穿着甲胄,也难掩其风华。
这样直白的眼神李元宁怎么会看不见,她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暗暗的看了长庆侯一眼,眼神里满是警告。
长庆侯在收到师姐的苛责之后也收敛了许多,他的余光瞥见坐在他身边的那位不顾形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梧国皇帝很是不屑,这样的人也配做一国之主?
“这麦酒可还合陛下的胃口。”
梧帝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大快朵颐自然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他的嘴还硬着。
“又苦又涩,难以入口,你们安国这国宴鱼龙混杂,不成体统。”
长庆侯冷笑一声,“战事已毕,百姓不再受苦,不成体统又如何?殿下以后说不定还要在我安国做上好几十年的客呢,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梧帝在听见李同光的话之后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如何,败军之帝,能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安国之中,他还有一个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亲弟弟。
“同光也长大了,哎呀,看起来朕也得早些给他找一个名门贵女了。”
安帝隔着跳舞的舞姬注视着李同光这个被他遗忘了多年的外甥,长庆侯和元宁走的太近了,元宁已经有了朱衣卫,若是在军中再有长庆侯相助……
他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身体也愈发力不从心起来了,元宁这孩子太过于拔尖了,城府颇深,战功赫赫,对朝中之事也见解独到,她的两个哥哥跟本比不上她。
若是这孩子是男子,他也不用为安国未来的继承人而担忧了,可是偏偏元宁是女子之身,还颇有野心。
而且,这只已经快要长成的幼虎已经开始向她的父亲露出爪牙了。
元宁的母后昭节皇后之事,安帝隐隐猜测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若是她当真全然知晓,那……他这个做父皇的,恐怕也不得不防备自己的这个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