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带着薛环和南州的一些衙役前去追人,元宁和苏无名则是留在了司马府。
“师傅,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元宁给苏无名倒了一杯茶,南州的茶的确好,自从到了南州,她每日都得喝一两盏茶。
苏无名接下茶盏,敛下眼眸,深沉的眸子里藏着探究和关切。
“元宁,狄公曾在临终前告诫过为师,情势不明前,万勿涉政局过深。与其沉湎于争权夺利,倒不如多为大唐子民做些实事。”
元宁有霎时的失神,她低垂眼睑,眼中光影斑驳。
“是,徒儿知道。所以师傅您亦从师命,泯然多年。若不是偶然遇见公主香奁失窃,欲加迁怒于众,师傅不得不临危受命,您也不会这么早显露人前。”
师傅的意思,元宁明白,如今情势不明,她过早的站队公主,恐怕前路不明。
从她说破自己被公主册为御史之后,不论是师傅还是卢凌风,对自己好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师傅能拖到现在才说,已经超出元宁的意料之外了。
想起长安的风起云涌,苏无名实在是忧思自己这唯一的徒儿。
“在长安之时,红茶一案元来虽然已经伏诛,却叫为师窥见了其后不能言说的操盘之人。为师自多方权力角逐的斗场中脱出身,并不容易。”
苏无名放下茶盏,叹了一口气。
“元娘,你是太原王氏嫡女,太子妻妹,即便什么都不筹谋,未来也是鲜花锦簇。可是若是跟着公主,这条路险之又险,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悬崖。你……真的想好了吗?”
元宁轻笑一声,眼波流转间,眼中仿佛有异样的光芒。
“师傅,您觉得,有些事情能由得徒儿我自己做主吗?我太原王氏乃是五姓七族之一,显赫非凡,太子娶了我姐姐王菱,就是为了王氏的支持。”
在提到自己的家族之时,元宁心中有些复杂,她自豪于自己显赫的出身,却又不得不因为家族而被困在这华丽的外壳之下。
“我们这些士族能够绵延百年,兴盛不绝,靠的就是纵横谋略。每个士族嫡系子弟,都是天生的纵横家。王氏这一代嫡系没有男丁,只有我和阿姊两个女娘。
我选了公主,是因为如今在朝堂之上只有公主和太子两位争锋相对,阿姊选了太子,我便只能选了公主。”
就连元宁被狄公养在膝下,除了缘分之外,也有王家筹谋算计的原因。
听着徒儿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些话,苏无名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苦笑。
元娘年纪轻轻,却不得不背负这么多,是他这个做师傅的无能。
世家大族的继承人,除了外在的显赫之外,内里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身份。
看师傅这样失意的样子,元宁知道他是太过于担忧自己的安危。
可是她也不能为了师傅的担忧放弃自己的路,只能轻声安慰了他几句。
“师傅,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即便是一朝落败,我选错了路,太子看在阿姊和王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
苏无名和元宁这一对师徒二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以苏无名的一声轻叹结束了这次不算友好的谈话。
本来以为小元娘是个懂事的,谁知道她这动静比卢凌风要大多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卢凌风那里,最终经过一番搏斗之后成功将陆离和他的一图一琴带回。
苏无名把元宁的事情放在一边,还是眼前的事情迫在眉睫。
卢凌风抓到了陆离,苏无名对他的态度稍微和缓了一些。
毕竟比起他的小徒儿想做的事情,卢凌风因为年轻而莽撞行事显得都不值一提。
他和元宁连夜审问陆离,陆离表示自己并未杀人。
而之所以着急离开南州,也是为了在路公复死讯传到长安前,将这在两件南州至宝一图一琴卖个好价钱。
在卢凌风的武力逼问下,陆离只得承认三国古琴是自己偷来。
在路公复被杀当日,自己从相好中出来,路过路公复院子,见院中无人应答就生了歹心,就顺便将古琴偷走。
经过下人的查验,证明陆离确实是寅时从相好米氏家中离开。
这下子,陆离和那琴师林宝在时间上都和凶手杀人的时间对不上,案件陷入了僵局之中。
查了几天,这案件越来越复杂。
苏无名决定将路公复的死因公之于众,并重赏提供线索的知情者,希望能够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