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见的人,都可以使自己相信,任何人都无法保守秘密。
即使他缄口不言,他的指尖也会说话,他的每个毛孔都会渗透出背叛他的信息。
——《沉默的病人》
元宁如实告诉卢凌风他们,昨日夜里她曾夜探众生堂后院,在楼中见到了那座诡异的坟墓。
坟墓上挂着的画像与那日曾经见到过凶手的证人们的证词都十分吻合。
坟前的四只野猫的猫色也证明了凶手与这楼中人脱不开关系。
“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你竟然一个人偷偷过去了?”
元宁揉了揉自己被卢凌风震的有些发疼的耳膜,他在自己的耳边叫什么叫?
“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又不是听不见。怎么,你把我当成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吗?孟东老即便活着,他这个年纪,还能威胁的到我?”
卢凌风对元宁总有些关心则乱,因为太过于在乎,所以总是担心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不行,这个地方阴气实在太重,你们必须搬离此处。”
元宁没有跟卢凌风争,反正这个地方她想知道的东西几乎都已经知道了。
若是住在县廨能让卢凌风放心,让老费免去许多烦恼,也是件好事。
卢凌风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找到县令要求开孟东老的棺。
那雷县令是个谨小慎微的,不想把此事闹大影响官誉。
况且,那众生堂的楼就在橘县最繁华的街道之上。
若是传出在楼中起坟,恐怕不仅会在橘县百姓中引起恐慌,也会有损那一整条街市的商铺。
县令让卢凌风降低影响度,千万不要让百姓知道楼中有坟的事情。
卢凌风为了开馆,也只能答应县令的要求。
他想到了在众生堂看见的那些野猫,又想到从苏无名送给她的两本小册子里面看见的那些个志怪传说,想到了一个他认为“绝妙”的好主意。
他令人告知百姓众生堂有猫妖作祟,如今猫妖已经被捕,准备午时焚烧,让百姓暂避。
元宁在知道卢凌风调查此事的借口之时立刻就察觉到了此举的不妥之处。
长安那边还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卢凌风的错处,他好不容易通过裴坚有了个橘县县尉的职位,重入官场,应该步步小心,处处谨慎才对。
公主殿下此刻还不知道卢凌风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杨稷。
在公主的视角中,卢凌风作为太子伴读,东宫亲信,几次三番和她作对,可谓是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直接把他给杀了,已经是看在范阳卢氏的面子了。
公主一旦抓到他的把柄,恐怕卢凌风连一个橘县县尉的位置都保不住。
卢凌风是县尉,身负官职,却公然以妖猫之言愚弄百姓。
即便是为了查案的不得已而为之,放在有心人的眼中也是玷污了官威。
尤其是,公主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和太子的几次交锋虽然占了上风,但是她这边也是损失惨重。
保不齐她就会拿卢凌风出气。
元宁在县廨听见妖猫之说的时候,此事已经在橘县传的沸沸扬扬了,元宁就算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
卢凌风开棺,老费作为孟东老的师弟自然是会到场的。
喜君好奇,也和薛环一块来了众生堂。
等元宁走入楼中的时候,雷县令他们也早就已经到了。
而外面的百姓正在围着一只燃烧的麻袋指指点点,赞叹着这新来的县尉还真是神通广大。
不仅可以查案抓人,而且还可以降妖伏魔。
雷县令看见元宁立刻点头哈腰的跟她行礼,一脸谄媚的样子让卢凌风看了都牙酸。
这人情冷暖,可算是让他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体会到了。
“元娘,你怎么脸色那么不好看?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
从前只见过苏无名开棺,卢凌风没有苏无名那样面对什么情形都淡然处之的心境。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他显得有些忐忑,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元娘不太好看的脸色。
元宁看出来卢凌风的紧张,她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他平添烦恼。
况且此事也只是她的推断,猫妖一说若是传播的不广,或许也不会引得上头的注意,毕竟只是个下州边陲小镇的县里发生的事。
“我没事,只是昨夜看了橘县的县志,睡的晚些罢了。”
听元宁这么说,卢凌风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的眼睛一直放在自己面前的坟墓之上,虽然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元宁还是精确看见了卢凌风额前的几滴冷汗。
“以我对孟东老的了解,他医术高超,又擅治疗头风之病。师傅说,孟东老一直想要青史留名,在他这种疯子的眼中,说不定那些橘县牺牲的少女只不过是他撰写医书地工具罢了。
卢凌风,我们已经有九分的把握此事就是孟东老所为。所以,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在。”
元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卢凌风,她原本的意思是,她是监察御史,又是公主的心腹,即便卢凌风真的翻车了,以她的长袖善舞,也一定能力挽狂澜。
不过卢凌风显然误解了元宁的意思。
他自动把元宁的话解读成了:别害怕,我会与你并肩同行,携手相伴。
这下子,卢凌风连顾忌都忘了,眉眼立刻舒展开来,笑的跟傻子一样。
“我……你……元娘,我定不会辜负你……”
元宁:啊?不至于吧哥?
就在卢凌风准备下令开馆之时,孟东老的外甥翟良连滚带爬的从外面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