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斯一案是狄公生前的最后一案,没有让此案了结,抓住沙斯,始终是狄公的遗憾。
苏无名作为狄公弟子,也一直挂心着此案。
所以在元宁给他写信言明沙斯疑似再度出现在长安之时,苏无名几乎不假思索,就未经传唤私自前来长安。
苏无名是洛阳官员,按理来说,未经传唤,是不能擅自离开洛阳,北上长安的。
他知道此事若是被人发现,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所以也没有告知旁人,只一个人收拾了包袱,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洛阳。
不过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樱桃也跟随而来,还要求和苏无名假扮夫妻潜入长安。
苏无名一入长安,就看到布告上言明新任雍州司法参军卢凌风已将沙斯斩杀。
他和元宁一样,是亲身经历过十二年前抓捕沙斯的行动的。
所以,他不相信沙斯会这么轻易的就束手就擒。
说句难听一点的,卢凌风又几斤几两,苏无名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卢凌风看见外面的布告气的怒气冲冲的去了长史府,
因为元娘说的那番话,他怕杜铭心中有芥蒂,还特意跟杜铭言明愿意和他一起查清此案。
本以为自己已经和杜铭达成共识了,谁知道杜铭竟然和自己玩这一招?
卢凌风前来质问杜铭为何沙斯身份还未有定论怎么就已经贴出告示。
杜铭则很是坦荡地表示他也只不过是受太子吩咐行事罢了。
他也清楚,虽然那日死者与沙斯有几分相像,但从心底他从未觉得此人是沙斯。
卢凌风不明白为何太子要贴出告示,或者说,他已经越来越看不懂太子殿下的行事布局了。
他前来面见太子,太子只告诉他贴出告示是为了安民。
中秋将至,幻术大赛也即将展开,只有沙斯死讯传开。大家才能安心参赛,百姓才能安稳庆祝中秋。
其次,倘若沙斯真的未死,看到告示,或许会放松警惕,这样对于卢凌风抓人也更加有利。
卢凌风心里虽然还有一些不理解,可上位者的决定,他也不能左右什么。
沙斯一案又陷入了僵局,因为告示已经张贴,他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搜寻沙斯的下落,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展。
此刻,元宁也在公主府,回禀韦风华已死的消息。
对于韦风华,元宁也不知道公主的决定是对是错。
“公主,有一事微臣不太明白……”
公主一看见元宁过来,亲切地拉着元宁在她的身边坐下。
她看见元宁欲言又止,猜到元宁是为了什么,元宁到底还是年轻,此事转不过来弯也是正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韦风华这个人很能干,也很忠诚,但是我与太子的事,他搅和的太深。太子毕竟是我的侄儿,这是我李家的家事,他竟然想利用我,替他们韦家报私仇。怎么,他以为我是傻子吗?你呀,还是心善了一些。”
公主的话,元宁思索了一会儿,也很快明白了一些。
公主要的不是相对忠诚,而是绝无私心的绝对忠心。
而且,更重要的是,东都一行之后,太子到底还是打动了公主。
公主心软,又有一些溺于私情,如今她对太子这个侄儿正是亲近心软的时候。
韦风华现在想要太子的命,也是太不会挑时间了一些。
“是,微臣明白了,是微臣眼界太浅,不明白其中的利害。”
看元娘这般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公主越来越满意。
原本还觉得元娘和卢凌风之间的事有些不妥,如今知道卢凌风就是她的稷儿,公主霎时觉得元娘和卢凌风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当时在李约的别院,公主也看出来了,她那个儿子对元娘可以说是情根深种,为了元娘的安危,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门婚事,公主十分满意。
“好了,此事就不提了。元娘,你如今也不小了,你阿姊已然有了身孕,你的婚事却一直都没有定下来,到底是一直为我做事耽搁了你。”
看着公主慈爱的眼神,元宁低垂下的眼皮跳了跳。
这母子俩还真是亲生的,一个前脚要提亲,一个后脚就要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商量好的。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殿下大事未成,微臣没有成家之意。”
看元宁坚持,公主也猜到恐怕自己的傻儿子到现在也没能博得美人真心。
若卢凌风想要的旁人,公主为了弥补自己丢失多年的亲儿子,恐怕就直接赐婚了。
但稷儿想要的人是元宁,是五姓七望之中家学深厚的太原王氏嫡次女,是她亲手栽培看重的左膀右臂。
而且,她瞧着,元娘对卢凌风也不是全然无意的样子。
少年人的情意总是难得的,罢了,让她那儿子再慢慢磨一磨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元娘这样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卢凌风费一些功夫也是应该的。
就像当年她和稷儿的父亲,也是因为这段感情历经了千辛万苦,如今想来才觉得格外情深义重。
“罢了,既然你现在不愿,那我也不强求。元娘,知道你一心为我,只是现在我与太子之间也算是太平,暂时相安无事,你也得为自己的事好好想一想。”
公主没有直接赐婚,元宁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就害怕公主为了弥补这些年对卢凌风的亏欠,直接不管不顾的下一道赐婚的旨意,把她赐给卢凌风,不日成婚。
那她到时候还真是哭都不知道找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