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通顺着苏无名给的台阶说道:“这么久不见,二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来来来,快落座。”
元宁带着满肚子的困惑坐在了师傅和樱桃姐姐的上首。
王元通举起酒杯,“我敬三位。”
虽然不解叔叔为何没有认出自己,但元宁还是很给面子的把叔叔给她们倒得酒一饮而尽。
王元通注意到苏无名旁边的那个姑娘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冷着脸,就连杯子里的酒也动也不动。
“这姑娘怎么不喝啊?”
樱桃嗤笑了一声,她行走江湖,平生最看不惯这些道貌岸然的人。
本来想着王元通是元宁妹妹的族叔,又是狄公的故交,还想着要收敛一些。
可如今一看,他这个族叔也不见得对元宁妹妹有多好,连自己的侄女都认不出来。
“既隐居于终南山,又蓄养歌姬,锦衣华服,美酒佳肴,真是卓尔不群啊。”
王元通听见这姑娘对他的嘲讽也没生气,抚着胡子大笑道:
“哈哈哈,谁定下隐居终南山中不能听管弦之乐,不能赏曼舞之妙,若非此,这世间就没有谢安石了。况且,老夫如今还有官职在身,如此,有何不可啊?”
樱桃可不会惯着王元通这种沽名钓誉,借着隐居之名享尽荣华富贵的人。
“原来您这是在学谢安石,东山养志啊!”
王元通摇了摇头,似乎不欲和樱桃多言。
“老夫之志在云霄之上,非你辈可知。”
元宁有些诧异地低垂下了眉眼,不动声色的和苏无名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不解。
苏无名没忘了正事,他们如今已经知道《沙斯传》是王元通所写,想知道书中没有记载的其他线索。
可王元通面对苏无名的疑问,只表示自己撰写此书就是为了消遣,也没有其他线索提供给苏无名。
元宁还有一些不甘心,王元通可以把《沙斯传》写的这么详尽,竟然对沙斯一无所知?
“那,那个反弹琵琶的贺兰雪……”
元宁提到贺兰雪的时候,她注意到王元通明显脸色变了变。
“书中所写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来来来,快喝酒,否则的话,终南山之行,你们算是白来了。”
王元通不欲接着聊贺兰雪这个话题,生硬的把话给岔开了。
元宁和苏无名也没有再问下去,又和王元通喝了两杯酒之后就离开了终南山。
“师傅,他绝对不是我的族叔王元通。”
在走出终南山之后,元宁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苏无名听见元宁所说也不觉得意外,刚来他就觉得不对劲。
他和王元通曾经在洛阳有过数面之缘,如果说元娘女大十八变,王元通认不出元娘还能说得过去。
可这十二年,他苏无名又没有什么变化,王元通怎么会认不出他?
刚才王元通看见他和元宁之时,眼中的陌生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们上次见到王元通到现在才过去了十二年,你我又没有面目全非,王元通的表现,太不正常了。”
樱桃也附和道:“我就说这个假王元通怎么看着这么假道学,明明在隐居山林,却过的骄奢淫逸,一看就不是真的隐士。我刚才还在想,元宁妹妹的族叔,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果然是个假的。”
元宁面色沉重,“我会写信回太原,让家中查一查族叔被罢官之后的去向,我怀疑,族叔已经遭遇了不测。”
苏无名拍了拍元宁的肩膀,示意让樱桃安慰元宁一会。
他知道元宁现在一定很难过,这种事情,也只能自己慢慢走出来。
“没事,现在查案要紧,这个假的司竹监冒名顶替,不知意欲何为,我们需尽快查明真相。
我怀疑,真正的王元通,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被这个假冒之人给害死了。”
元宁这边在终南山查到了一个假“王元通”,对沙斯传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卢凌风在幽怨楼查贺兰雪一事查的也不太顺利。
在知道贺兰雪的下落之后,卢凌风独自来到幽怨楼,拿出黄金表示要见贺兰雪,楼主见钱眼开,直接将卢凌风带到贺兰雪房间。
不料那贺兰雪也是个警觉之人,在觉察出卢凌风是为了沙斯而来之后,贺兰雪气怒之下将卢凌风赶走。
杜铭得知卢凌风已经查到幽怨楼,也有些佩服他的本事了。
要知道,为了抓捕沙斯,杜铭可是直接买下了鬼市幽怨楼,并派人盯了贺兰雪十二年。
抓捕沙斯的任务是当年狄公派遣给自己的,杜铭不愿辜负狄公的期待。
杜铭知道沙斯对贺兰雪有情,认为沙斯一定会在幻术大赛前接走贺兰雪,所以一直让人盯紧贺兰雪。
卢凌风回到居所之后,再次研究《沙斯传》,发现撰者对天后所做的荒唐之事并无反感。
要知道,王元通是被天后所厌弃,这才被贬到控鹤府受尽屈辱。
更可疑的是,这撰者似乎对苏无名的恩师狄仁杰多有讽刺之意。
就在卢凌风困惑之时,元宁和苏无名也带着樱桃回来了。
卢凌风一看见元宁,就高兴的迎了上去。
可元宁满脸愁容的样子让卢凌风很是不解,按理来说,元娘是去拜访家中相熟的长辈,怎么会如此神情郁郁?
他疑惑地看向苏无名和樱桃,苏无名把卢凌风拉到了一边,把今日他们在终南山的所见所闻跟卢凌风说了一遍。
卢凌风听闻如今的司竹监王元通肯定是被人冒名顶替,更是觉得自己手中的这本《沙斯传》大有不寻常之处。
不过,若是王元通真的遇险……
卢凌风有些担忧地看着元宁,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默默地坐在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