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的谈判都是吵架,今天偰斯拄着拐子跟北元使者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结果。
把匝剌瓦尔密要求赔偿经费降至一百万两才合理,偰斯则咬死赔偿两百万两,一文都不能少。
开什么玩笑!
上一任礼部尚书与残元达成的初步议和意向就是两百万两,如今轮到他当这个礼部尚书,最后的赔偿金不涨反降,这不是赤裸裸的说他这个尚书不如上一任吗!
把匝剌瓦尔密也非常生气,但生的不是偰斯的气,而是朱曈。
明天就要见明皇确认最后赔偿的金了,礼部的人语气一点都没有松动,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朱曈根本没有干活而是耍他。
若是如此,之前在他身上投入的钱财岂不是打了水漂。
如若这般,把匝剌瓦尔密决然不会让朱曈好过的,一定会在会见明皇的时候,投诉举报他贪污受贿,并亲自做污点证人!
要说朱瞳没有干活,那确实是冤枉他了。
他根本没有闲着,可以说是忙个不停。
他要帮寇徽出谋划策搞整风运动,抓贪官污吏,做思想教育,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中,特别强调自我批评,抢救还可以挽救的官吏。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成为一个合格的贪官,能抵制一切廉政教育,绝大多数人都是都是抱着占小便宜的心态,在工作中这揩一点油,那揩一点油。
只是小数怕长计,时间一长,不知不觉就到了要砍头剥皮的数额了。
这个时候,惊觉起来却太迟了,唯有埋头继续大贪特贪……
所以说,整风运动的目的一个是砍头,一个是预防。
作为政治活动的发起者,朱瞳和寇徽牢牢把握着事态的发展,无论火怎么烧,也烧不到他们。
另外一方面,朱曈还拜访了一遍在江宁做生意投了重金,且立功心切的武勋,怂恿他们在早朝的时候请战。
随着大明将失地逐渐收归,他们这些武勋以后想要立功就难了。
哪怕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后代考虑。
这些武勋不知道是妻妾多的原因,还是自身倍儿棒的原因,一个比一个能生,几乎每个武勋都生了一大堆儿子。
可是爵位只有一个,只能由嫡长子继承,剩下的儿子只能自谋出路,有学识有本事的还能当官,但这只是少数,剩下的要么只会吃喝玩乐,要么只会游手好闲……
武勋也是父亲,肯定也会为儿子们的未来发愁。
天下承平的时候,武勋自然没有出路,现在眼看大明要大抵太平了,他们这些武勋如果不抓紧最后一波为儿孙们谋福利,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果然,不出叶瞳所料,一番扇动之下,武勋们都热血澎湃得嗷嗷叫,恨不得立马跑去江远酒楼砍了残元使者团来祭天。
让朱曈没想到的是,对他意见最大的景川侯曹震,在他表达了不要和谈要统一的主战主张,曹震是所有武勋中嗷得最厉害的,甚至冲去礼部衙门,亲手揍了一顿正在洽谈的把匝剌瓦尔密他们,连礼部拦架的官吏都挨了他几锤。
到了傍晚。
做了一天说客之后,朱瞳口水都干了。
回去县衙的路上,恰好经过翠玉楼。
这时他正好想去看看,冯双双整改得如何了。
进去之后。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里面的女子穿着变保守了,说话也没有以前奔放了。
这会的大厅,有稀稀拉拉几个读书人打扮的顾客,人手抱着一个美女。
很显然,生意比之前好了。
至少上次过来的时候,大厅只有蚊子没有顾客。
毕竟这里的消费不便宜,且之前给顾客的印象并不好,愿意花钱做冤大头的二次顾客少之又少,哪怕改变了营运策略,生意也不能一下子就突飞猛涨。
这时候客人少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平均每个顾客都有三、四个姑娘伺候着,而且个个都是身材婀娜曼妙,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能到这里消费的顾客不去包厢并不是舍不得花钱,而是喜欢坐在客厅,一边搂着美女,一边喝花酒,一边听戏剧,还能一边看台上的美女。
古代娱乐的东西太少,美女自然就成了权贵们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朱曈在冯双双的陪同下逛了一圈,正要回去大厅喝杯茶水之时,靠近过道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你们都走开,老夫只想静静。”老头垂头丧气摆了摆手,示意两个热情迎客的女子离开。
“终于遇到了懂我的人了!要不是家妻不理解我,整天吵吵闹闹的,谁会愿意过来静静。”一位读书人听到这话立马叹息道。
见到怀中妙龄女子有些尴尬,他又笑道:“静静,你别多想,我只是气不过抱怨一下而已,像你这样漂亮,说话又好听的女子,我是超喜欢的。”
“大哥,我也超喜欢你这样的稳重,事业有成,又有爱心的男人,遇到大哥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叫静静的女子人如其名,秀眉如画,双目晶莹清澈,整个人散发着文静娴淑的气质,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非常柔和。
“沃日!你怎么在这里?!”垂头丧气的听到两人的对话,侧脸一看,竟然都是熟人。
书生一抬头,见到老头不顾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猛地蹦了起来,惊诧道:“父……父亲,你怎么也来了?!!!!”
这对尴尬的父子,正是朱元璋和朱标。
朱元璋对马皇后的情感,是真真切切的,不同的历史时期,价值观和爱情观与后代并不完全相同,但父子在风月场所相遇会社死,这点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相通的。
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老朱先开口诘问道:“咱这不是出来考察一下民情吗?倒是你,过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朱标愣了愣,眼珠一转道:“回父亲,最近我在跟老师学习春秋战国的文化,其中就有提到青楼与治国,到翠月楼也是为了研究华夏文化和治国方略。”
听到儿子一脸诚恳地撒谎,老朱怔了片刻,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之前请那些书呆子教朱标,老朱还真的有点担心儿子被他们教呆了。
脸皮厚和睁眼说瞎话是君主的基本素质,有时候甚至要做到指鹿为马。
“父亲,那你呢?”朱标眼巴巴地看着老朱已经坐了下来,心有不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