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适当地显露实力,可以震慑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族长拍了拍她的肩膀,颇为欣慰,“好!好!我白石村也有少年英雄了!”
“族叔,你们来得正好,一起把狼尸和树木运回去吧,回去把狼肉煮了,让全村人好好吃一顿。”
“好!好!大伙儿动起来!”
青壮们砍伐的树木还在一百米外。
也就是说,从他们发现狼,到被狼包围,只逃出一百多米。
人多力量大。
抬树的抬树,扛尸的扛尸。
空着手的人把削下来的树枝也都带上。
晒干了就是柴火。
他们没让晁冷动手。
晁冷两手空空,闲不住,掰了根小树枝,抽抽打打,晃晃悠悠地走在人群后头。
李铁见她在后头,也放慢脚步跟她走一起。
“小,小郎。”危机解除,这家伙又开始结巴了。
李铁今年才十五岁。
正是少年抽条长个子的时候,身高将近一米八了。
比晁冷高一个头。
平常跟别人说话都挺利索,唯独跟她说话结巴。
“怎么了,四哥?”
“这个,给你。”他红着脸把一个绿色的东西塞给晁冷。
晁冷拿起看了看,原来是一个构树叶裹成的三角包。
“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看。”
晁冷把三角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野果。
紫黑紫黑的,颗颗滴流圆,饱满又新鲜。
“啊,龙葵!”晁冷惊喜叫道。
“嗯,给你吃的。”李铁说道,话一出口,脸好像更红了。
“谢谢四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李铁看了她一眼,又急忙转过头看向别处,嘴角不由地翘起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她喜欢吃。
只是他觉得这个好吃,就想采着留给她吃。
这个弟弟长得好看,跟村里人不一样,他莫名就想对他好。
“小郎,小郎!”走在前面的族长回过头来喊她。
“哎!”晁冷应了一声,快步往前面走去。
她回头看了李铁一眼,笑着对他晃了晃手中的三角包,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开心。
“小郎,你真的要把狼肉煮给全村人吃?”族长问道。
这年头人穷,谁打了猎物,不图卖几个钱换点粮食。
十头狼,就这样给村民填肚子,着实有点可惜。
“当然是真的,族叔,你安排人宰杀吧,今儿算我请大伙吃一顿,皮毛给我留着就行。”
这些肉,拿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银子,她也懒得去镇上卖一趟。
今天来的几十号人,明显是很紧张和害怕,要知道面对狼群,就算人多,也有可能丧命狼口之下。
但是,他们还是壮着胆子来了。
来搭救他们。
就冲这一点,就值得她把狼肉拿出来。
“哦,对了,李大哥打的两只给他留着吧。”
听说李大郎家蛮不容易的。
他家人口多,他父亲前年上山打猎还摔断了腿,兄弟姐妹都还年幼,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他这个老大身上。
“行,我去安排。”
回到村里,族长把这事一说,男人们不用吩咐,杀狼的杀狼,找柴火的找柴火,垒灶的垒灶,纷纷忙活起来。
妇女们则准备锅碗瓢盆,清洗烹饪用具。
大伙自发分工,乱中有序。
李大郎也坚持把他杀的两只贡献出来。
这些成年狼,经过一个夏天的猎食,个个都膘肥体壮,每只都有上百斤重。
除去皮毛骨头和内脏,十只狼,整整弄了五百来斤肉。
聚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令人振奋的。
尤其是全村人济济一堂,一起弄吃的,这个气氛非常感染人。
人与人之间好像消除了隔阂与芥蒂,个个都喜笑颜开。
孩子也开心地窜来窜去。
有时候撞到人了,大人今日脾气也格外的好,最多佯怒呵斥一声。
村民边干活,边说笑,院内院外一片欢声笑语。
这完全就是一个大型团建现场!
烧全村人的口食可不容易。
家里人口多的村民,把自家的大陶釜都拿出来了。
族长也把村里唯一一口,祭祀用的大铜鼎也贡献了出来。
这只大铜鼎,圆口深肚,带有三只脚。
可以用来祭祀也可以用来煮食。
钟鸣鼎食的“鼎”指的就是这个。
用石头在院外垒起简易灶台,足足垒了十来个。
每个灶口上放了一个釜。
材质大多是陶。
少量是铜的。
釜是这里的主要烹饪器具。
架起柴火,把狼肉放入十来口大陶釜里。
在晁冷的坚持下,每锅肉都先行焯水,然后放上葱姜蒜和香辛料开煮。
她贡献了很多调料,比如花椒,香叶,桂皮,八角,白蔻等等。
这些有的是她在山里采的,有的是她在药材店买的。
以上这些东西,大闵人只把其视为药材,而不是食用香辛料,所以没人用这个来做菜。
村民看她往陶釜里放这些东西,觉得很好奇。
问她,她解释了一番。
“嗐,我们这些粗人,有口吃的就行了,哪里舍得用这些药材增香去腥……小郎君为着大伙儿也是破费了……”
晁冷笑了笑,她自然也不全是为他们。
现代养成的高品质生活习惯,自然不可能因为来到这里就返祖了。
能吃好一点自然要好一点。
她也希望能通过点滴小事,慢慢影响这里的人们。
吃饭不吃主食,是没有灵魂的。
晁冷决定贡献出一袋杂粮。
主要是高粱和各种豆子。
蒸几锅杂粮饭,索性让他们吃个痛快。
杂粮饭,口感虽粗些,却是妥妥的养生食物。
这里蒸饭的器皿叫甑,多为瓦甑。
蒸饭时把瓦甑放在陶釜的圆口上即可。
也可把洗米好,直接放在陶釜里,加水直接焖饭。
把杂粮搬出来交给二婶娘,她带着一帮妇女在井边淘洗浸泡。
晁冷搬完杂粮,手上全是粉尘。
她去井边,蹲在水盆边洗手。
洗手的水盆里映出一个人影。
晁冷抬头。
李杏儿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见她抬头,李杏儿“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有病!
晁冷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洗手。
真不知道精明的族长怎么养出这样一个讨人厌的女儿。
大闵并没有八仙桌,椅子之类的家具。
用餐习惯一般也是席地而坐。
村民纷纷拿来芦席,铺在外面的空地上。
在芦席上放上十寸左右高的矮桌。
长的方的都有。
各家自己带碗筷来,也都摆在了桌上。
准备工作都做好,釜里的肉也飘出了香味。
孩子们馋得口水嗒嗒滴,大人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难熬了。
灶边围满了人。
都在眼巴巴地等肉熟。
孩子也不去玩闹了,盯着大釜流口水。
“俺地娘哎,这香味馋死人了,啥时候能吃上啊?”
“快了,快了,再过一会就能吃了!”
几个负责烧火的人被那么多人催,依然笑容满面的。
好不容易等到能吃了,村民彼此推搡,争相往前挤。
谁都想先吃为快,唯恐落后了吃不着。
推搡间,有个村民被挤得倒向灶台。
向陶釜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