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
    晁冷和族长出发去镇上。
    小a也要去，就带上了。
    出发前，晁冷没忘记交代苏娘子和二婶娘，把沉淀下来的葛根粉再过滤一遍。
    然后加入清水，继续沉淀。
    临走时，又带上了李青山。
    经过这半个月的治疗，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
    虽然还干不了力气活。
    但是做点简单的家务是没问题了。
    到了镇上，族长赶着牛车去找石匠。
    李青山去配药。
    晁冷牵着小a去逛街。
    她发现街上确实萧条不少。
    摆摊的农民比以往少了有一半。
    “大九，咱再去吃豆汁？”
    “嗯，顺便跟老板娘打听点消息。”
    她牵着小a去了那家豆汁摊子。
    店还开着，但门口的座位上空空荡荡。
    一个吃饭的也没有。
    老板娘靠在门边坐着，愁容满面。
    看到晁冷，她眼睛一亮。
    “小郎君来啦？”
    “你这是……”晁冷指了指那些空桌，问道，“怎么没人来吃饭，你这是又涨价了？”
    “可不是，这生意要做不下去了，幸亏你今天来了，明儿我就打算关店了……小郎君今天要吃什么？”
    “先来两碗豆汁，四个肉包。”
    “好嘞，”老板娘应了一声，麻利地把食物弄上了桌。
    然后又靠在门边坐下。
    “小郎君，这个小小郎君是你弟弟？”
    晁冷顿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嗯。”
    “你这弟弟长得也俊，你爹娘肯定是前世积了大功德了，生的孩子都这么好看。”
    “嘿嘿。”晁冷干笑一声。
    别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会消化不良。
    “大娘子，这街上的人少了不少啊？”
    “哎，可不是，听说不少村子去逃荒了。”
    “都往哪里去了，大娘子知道吗？”
    “听说都往郡城去了，也有的想去京城，天子脚下总归是有吃的。”
    “去京城，是不是要走三道口。”
    听到三道口这三字，老板娘脸色一下子变了。
    压低声音说道：“小郎君，可不敢大声说这三个字。”
    “怎么了？有什么禁忌吗？”晁冷故作不知地问道。
    “这，”老板娘欲言又止。
    半晌，她起身拿着板凳，坐到晁冷边上，小声说道：“三道口那边多土匪，听说最近抢了北面好几个镇子。”
    “哦？他们都抢了哪几个镇子？”
    “听说前几天抢了黑水镇，昨天又听说还抢了贾汪镇。”
    “他们只抢粮食吗？”
    老板娘左右看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听说那些天杀的除了抢粮，还吃人，专门吃小孩和女人。”
    “那男人呢？”
    “男人要是不反抗就放过，要是反抗就杀了，听说有个村子差点被杀光……”
    说到这，老板娘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道：“小郎君，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老板娘奇怪地看她两眼，心想这小郎君年纪小小，听了这事怎么就不害怕呢。
    她又看了小a两眼。
    发现这个小的也是。
    忽闪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
    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不说，眼神里还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不像她家儿子，都十几岁了，一听土匪就吓得哆嗦。
    “你说那些土匪会抢到我们镇上来吗？”晁冷突然问道。
    老板娘听了这话，吓得一哆嗦。
    “可不敢这样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可千万保佑土匪别来……”
    看着闭着眼睛祈祷的老板娘，晁冷摇了摇头，自顾吃喝。
    两人吃饱喝足。
    晁冷问道：“大娘子，你能把陶瓮里的豆汁都卖给我吗？”
    “卖是能卖给你，可是，”老板娘看着她空空如也的双手，问道：“可是你怎么拿走？”
    “你连陶瓮卖给我行吗？”
    “行倒是行，可是这么大的陶瓮你也不好拿啊。”
    “这个你别担心，我自有办法拿。另外你店里的烧饼和包子馒头也一并卖给我吧。”
    “那行，我这就给你包起来。”老板娘爽利地应了一声。
    麻利地去打包了。
    她本来还担心今天的食物卖不掉了，现在不用担心了。
    菩萨要是能保佑这样的客人多来几个就好了。
    馒头和烧饼整整两大包。
    放在了矮桌上。
    晁冷把钱付了，老板娘看了看陶瓮，又看了看她俩，再次问道：“小郎君你怎么拿走？”
    “就这样拿走。”
    晁冷说着起身，手摸上了陶瓮，陶瓮瞬间消失了。
    她又把手放在馒头和烧饼上，两个大包也瞬间消失了。
    做完这些，她牵起小a的手，向外走去。
    走出几米远，她转回头，冲早已石化的老板娘眨了眨眼睛。
    嘻嘻，皮一下好开心。
    “大九，你变了……”
    “人生难得重活一回，放飞自我不好吗？以前，我们活得太严谨了……”
    “说的也是……现在我们去哪儿？”
    “去粮店看看。”
    到了粮店，才发现粮店的店门紧闭。
    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停止营业。”
    没有低价粮供应，对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后面的日子可以预见。
    不知道百姓选择逃荒，与这是否有关。
    只是不知道武家为何不再供应低价粮了。
    “难道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小a道。
    “走吧，去药店看看。”
    所幸的是，同济堂还在营业。
    宋掌柜一见是她，热情打招呼。
    “小郎君来了，可有药材卖？”
    “有是有，不过我今日忘记带了，过两天拿过来卖给你。”
    “行，小郎君你上次的三七还有吗？”
    “还有，你要收？”
    “收，多多益善。”
    上次晁冷给他的那块，他拿回去好好研究了一番。
    药效简直令他震撼。
    当即就想大肆收购。
    可惜除了晁冷，别人都不知这味药。
    不知道植株的形态，都无法去采集。
    “我那也只有几斤，下次拿来卖给你。”
    “本店最近在大肆收购药材，价格也有上浮，小郎君要是手头有药材，尽管拿来卖。”
    “为何最近大肆收药？”
    “还不是灾情闹的，东家准备捐一匹药材给朝廷赈灾用。”
    “贵东家真仁义！”晁冷真心实意地赞道。
    “这倒是。”宋掌柜捋着胡子，呵呵笑道，神色颇与有荣焉。
    “宋掌柜，你知道粮店为何停业了吗？”
    “哎，说起这事，真是令人气闷。”宋掌柜重重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为了给百姓供应低价粮，东家费尽心思四处去采购粮食，谁知粮食在半路上叫流民抢了，这不，没粮食还怎么营业？”
    “在哪里被抢的，是流民还是土匪？”
    “在崮县被抢的。至于是流民还是土匪，谁说的清。”
    “崮县在哪里？”
    “在金州和苍屏郡交界的地方。”
    “三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