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珩对她微不可见地点头。
晁冷礼貌地回以微笑。
顺便把脊背挺直了些。
前面的百官依然鞠着腰,态度很谦卑恭敬。
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幸好,官员迎接无需跪迎,只需鞠躬拱手行礼即可。
不然她这个现代人还真不适应下跪这事。
听说,这朝代很注重风骨气节。
即使是见皇帝,也不用事事下跪。
这点,甚合她心。
上位者获得礼贤下士的好名声。
低位者也能保有一定的尊严。
与地球上清朝的那种奴化的统治思想有很大不同。
这也是为何当初陈中序能放下身段,亲自去客栈请她这么一个少年。
“白枫,你率人安营扎寨!”闵珩吩咐道。
“诺!”
他身边的近卫里,有个年轻俊朗,身材修长的侍卫应了一声。
驱马出列,率众向官道北侧而去。
那里有陈中序预留出来的扎营之地。
吩咐完毕,闵珩带着十几个贴身侍卫入城。
青雀和紫千也跟在他左右两侧。
他们的视线扫过晁冷,也点头致意。
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也没有奇怪她为何在这里,为何在迎接他们的官员队伍里。
看来她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
最近郡城的救灾之策搞得轰轰烈烈,都知道是出自她手,陈中序又和闵珩有联系。
晁冷不会单纯地认为他们对她一无所知。
就凭夜视仪打火机这些东西,他们都该查一查她的底。
到了衙门,陈中序把人引入后衙门。
“王爷一路鞍马劳顿,可要先稍事休息?”陈中序问道。
闵珩点点头。
“安排人送些洗漱的热水来,其他无关人等都退下吧。”
“下官这就去安排。”
陈中序率人退下。
晁冷这边把人迎进衙门后,随着众官先行散去。
想着闵珩肯定要先休整一下,暂时也不会召见她。
就先回了一趟陈府。
进了院子,遇到岑伯。
“少郎君回来了。”岑伯笑吟吟地招呼着。
家主看重的人,他自然也敬着。
况且这个少年谦逊懂礼,很讨人喜欢。
晁冷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四个番茄递给他。
“岑伯,你老拿去尝尝。”
“哟,这么金贵的果子,老奴可吃得。”岑伯很高兴,珍而重之接过去。
“吃得吃得。”晁冷笑道。
“那老奴就谢过少郎君的赏了。”
“我先回院子了。”
“好好,少郎君有事尽管吩咐人来喊老奴。”岑伯在她身后说道。
“嗯嗯,知道了。”
萧绰见她回来了,高兴地喊了声,“郎君!”
主子不在,他总有寄人篱下,无可依凭之感。
“怎么样?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念郎君。”萧绰腼腆地说道。
晁冷笑了笑,揉了揉他的脑袋。
她走到瓦盆边上,看了看红薯苗。
她不在时,照顾红薯苗的任务就交给了萧绰。
萧绰对她的吩咐很上心。
可能是浇了空间溪水的缘故,红薯苗长势很好,已经开始发了,碧油油的一盆。
“照顾的不错。”晁冷夸赞道。
“马步可有蹲?”
“蹲了,按郎君说的,每天至少两个时辰。”
晁冷抬手,隔着袍子捏了捏他的小腿。
萧绰见她如此,脸腾地红了。
晁冷不由失笑。
“蹲完记得拉伸,自己多按摩按摩,你的肌肉没有放松。”
这孩子蹲了肯定不止两个时辰。
懂事的小孩就是惹人心疼。
“不要贪多,也不要贪快,会伤身体,要循序渐进。”
萧绰点点头,“郎君,我知道了。”
晁冷摸出两个番茄递给他。
“给你的,拿起吃吧。”
萧绰接了过去。
他知道这果子很珍贵。
前几天陈府下人都在议论这个。
虽然只有主子们能吃到。
可哪个下人不渴望能尝尝呢。
自家主子就这么随意的给他了。
当然这不是主子第一次给他东西吃。
开始的时候,他有些惶恐。
可主子让他随意些,不必拘束。
他心里是感激的。
主子对他真是太好了。
没待多久,岑伯使人来喊她。
陈七又来接她了。
说是王爷召见。
不是吧,这么快就召见她了?
难道别的官员都召见完了?
回到衙门,陈中序带着晁冷去后衙。
后边的一间大书房,改成了闵珩的办公场所。
闵珩已经卸下盔甲。
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直袖锦袍。
锦袍上繁复精致的刺绣,低调又不失华丽的金银暗纹,彰显了他身份的显赫。
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束在质感细腻柔和的黄玉冠里,眉峰修长入鬓,丰神俊朗,胜过世间千雕万琢无暇的美玉。
掷果风标,神采斐然……好一个纯天然美男子!
晁冷心里念叨着非礼勿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陈中序介绍道:“这就是写出治灾之策的晁冷晁清之晁小郎君。”
之前,他有听晁冷提过一嘴,说和珩王见过但不熟。
所以他又郑重介绍一遍。
晁冷面上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他们定然早知道她风九是化名,可是这样当面被揭破,还是有点尴尬。
“王爷,是这样的,”晁冷行礼,解释道,“风九是在下为方便行走江湖所起的化名,不过呢,这风姓乃是在下家师之姓,也不算是杜撰……”
说到这里,陈中序诧异地看她一眼。
他也曾问过晁冷师从何人。
被他一句话带过。
没想到,竟然是姓风……
陈中序的表情变化,自然没逃过晁冷的感官。
她不明白,为何一提到风姓,这些人就这反应。
不过,这不是探究这事的时候,她继续说道:“至于九,是在下排行……”代号,也算是战友中的排行吧。
“也并不是故意欺瞒,只为行走方便,还请王爷见谅。”
闵珩看着她,神情似笑非笑。
“那本王是唤你阿九呢,还是清之?”
“叫我阿九吧。”
她对“九”字,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也许是因为战友吧。
“好。”闵珩道,“阿九。”
“王爷有事但请吩咐。”
“阿九,人后你仍可像之前那样唤吾。”闵珩道。
闵兄?
晁冷楞了一下。
虽然她不畏惧皇权。
但这么称呼,也不好吧。
之前,不知身份也就罢了。
既然知道了,再称兄道弟,真地不合适。
被有心人知道,抨击她枉顾纲常礼法,她不是自找麻烦么。
“无妨。”闵珩道。
你无妨,我有防。
晁冷看了看陈中序。
陈中序眼观鼻鼻观心。
别看老夫,这事老夫不掺和。
“阿九,本王刚才和陈公谈及治灾之事,逐项措施你们都做得很好,本王就不在这方面指手画脚了,但是匪患,乃当务之急,本王意欲先解决此事。”
“阿九,你怎么看?”
晁冷心道,你这么问,肯定心中已经有谱了。
便道:“王爷有何打算?”
“本王意欲今夜寅时剿匪,你觉得如何?”
“今夜?”晁冷诧异地看他一眼。
今夜当然好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本来她还担心,珩王带人过来,土匪必然得到消息。
极有可能提前撤入深山。
若是今晚去攻,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他们从金州行军过来,不要休整一下吗?
“今夜的确是最佳战时,只是地形地势王爷可了然,如何埋伏,如何攻击,王爷可有打算?”
“阿九,你现居何处?”闵珩突然问道。
“暂居陈府。”晁冷道。
“本王以为,为方便议事,不如你搬来署衙暂住吧,你看如何?”闵珩道。
如何,还能如何。
你都这样说了。
难道我还能不给你面子说不行么。
见她点头。
闵珩吩咐青雀道:“就把阿九安置在本王院子中的西厢房吧,你去安排。”
“诺!”青雀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
同院而居。
美男在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