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月卦看了看景元急匆匆地背影,轻笑一声,“你认识他啊?”
“嗯。”符玄点点头。
“其实我挺想问你未来谁在谁不在的,但是好像问了也没什么用。”月卦摇摇头,“所以,算啦,我就不问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
“你倒是洒脱。”
“当然洒脱,人要是不洒脱活的就没意思了。”月卦向后靠了靠,仰头用下巴点点景元离开的方向,“那家伙,你知道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哪吗?”
“在哪?”符玄对于景元小时候的事情很是感兴趣。
“演武校场后面。”月卦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乐个不停。
“在演武校场后面干嘛?”
“被他师父罚挥剑。”月卦咧嘴笑,“他提意见,说在那么多人面前挨罚太丢脸了,他师父从谏如流,把他提到校场后面挨罚。”
符玄低低笑着。
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景元还要面子。
未来的景元好像也看不出来这些。
这么想着,符玄又有点心疼。
他得经历多少才能变成以后那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行了。”月卦起身,“跟我去大衍穷观阵那边看看,完事了帮我给天舶司传个消息。”
“好。”符玄点头。
……
符玄有点担心。
七百年后的罗浮天舶司的位置她记得清清楚楚,只要把她扔在中枢位置,蒙着眼睛她都不会走错。
但这是七百多年前的罗浮,天舶司的位置会不会和七百年后不一样?
直到站在广场上,看着不远处如同罗浮门面一般庄严璀璨的司辰宫,符玄终于稍稍放下心来。
原来还是这里。
话说这罗浮还真是七百多年不变啊?
符玄是没经历过社会岁月变迁的。
她在玉阙的时候一直跟随着竟天潜心闭关,师徒两个讨论命轨占卜,不亦乐乎。
后来符玄在几十岁的时候离开玉阙,来到罗浮,又是在罗浮太卜司里潜心闭关,将心思全都扔在太卜司上,想要爬上去,告诉那个混蛋师傅,命运并非绝对。
她甚至还没在某一个仙舟上停留超过一百年,社会变迁自然也无从见证。
对于罗浮过去的一切,她都是从身边那几个人嘴里听说的。
她身边那几位可是活着的历史书。
从那两个星神中年龄最大的丹叶,再到人类中年龄最大的镜流。
就连年龄最小的景元都已经快要八百岁了。
当然,只局限于听说还是没有那么直观的冲击——而如今,符玄同志站在了七百多年前的罗浮,亲眼看见周围的环境和七百年之后的罗浮之间的对比。
真的就是……没什么大变化。
符玄捏了捏脸,朝着司辰宫的方向走去。
推开司辰宫的大门。
这里倒是有变化,里面的人她基本都不认识。
为什么说基本呢?
因为趴在司辰宫最中间无精打采的那个家伙她可是熟悉的很。
“白珩?”符玄眨眼。
“嗯?”白珩抬眸,“谁叫我?”
“那个小姑娘。”天驰挑眉,看向符玄的方向。
符玄茫然的拍了拍脸。
白珩怎么在天舶司……哦,对。
她是飞行士,和天舶司有关系也正常。
看到白珩,符玄莫名放下了心——虽然说她之前也没提着。
就是……莫名没那么紧张了。
白珩总有种莫名亲和力在身上。
这个时间段,景元智商太高,防备心太重,镜流人太冷,而且基本不和外人接触。
应星和丹枫?符玄基本见不到他们两个,这两位一位成天到晚泡在工造司,另一位基本上不离开鳞渊境。
见到白珩感觉放心了点。
“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一个狐人女子走过来,“我是天舶司主司秘书天枢。”
“哦,你好,我是太卜司的,叫符玄。”符玄回过神来,轻声道,“我来这边替月卦太卜给司舵大人送个文件。”
符玄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天舶司司舵叫什么名字。
“嗯,请随我来。”天枢颔首,扭头带着她走向最里面。
天驰个子很高,站在符玄面前笼罩下一片阴影。
一个个的怎么都长的这么高……符玄暗自腹诽,仰头看着她,“司舵大人。”
“别拘谨。”天驰摆手,狐耳轻颤,“你来替月卦太卜送东西?”
“嗯。”符玄点点头,“这个。”
她将信封递给天驰,“罗浮附近航路上存在丰饶联军踪迹,这是太卜的占卜结果。”
“嗯,麻烦你了。”天驰点点头。
“哎!我想起你来了。”白珩一拍凳子,挪到符玄旁边,“你是那天跟景元元一起的那个小丫头!叫…叫……”
白珩拍了拍脑袋,怎么也想不起面前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符玄。”
“哦!对,符玄。”白珩点点头,大尾巴摇了摇,“原来你是太卜司的啊?”
符玄点点头,“昨天刚应聘。”
“刚应聘就能替月卦来送东西啦?”白珩眨眨眼,“你很厉害嘛。”
符玄笑笑。
其实跟白珩说什么都可以。
但是她突然想到两人现在还不熟,这里是天舶司,她尚且不确定白珩到底是个什么位置,贸然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于是她笑而不语。
“跟景元在一起?”天驰挑眉,多看了符玄一眼,“这小姑娘?”
“当然了。”白珩点点头。
“哎呦……”
“你别多想哈。”白珩踢了她一脚,“人家小孩子出去玩玩不是很正常?”
“我就是想,景元还有时间闲玩?镜流不打死他?”
“哪有那么吓人,这种地狱教官的言论到底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
“将军那啊。”天驰眨眼。
白珩:……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以前景元逃避训练挨罚的时候镜流总给他开后门。
正常罚几万次挥剑,到景元就几千次。
然后腾骁每次来问的时候镜流都脸不红心不跳的朝着大数报。
久而久之,在腾骁心中确实会留下地狱教师这种印象。
那没办法了,这个观念一时半刻是扭曲不回来了,白珩无奈的向后一靠。
镜流流,不是我不想给你正名,但是印象实在是根深蒂固,凭我一己之力难以做到啊。
白珩叹了口气,扭头又看向符玄,“我记得你是玉阙仙舟的?”
符玄点头。
“嗯……天赋这么高啊。”白珩摩挲着下巴,“玉阙符家?”
果然,符玄眉头一跳,尽管自己已经极力的不去提及家世问题,但是遇到天赋奇绝的来自玉阙的卜者,又姓符,这些人还是忍不住联想到玉阙符家。
问题是,她爹娘现在还都没出生呢,现在符家还是她爷爷那一辈,根本就没有符玄的存在。
真要是查证起来,符玄还真就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但是白珩可没心思去查证。
什么玉阙符家,和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现在人都在罗浮太卜司了,刚应聘就能替月卦来送这么重要的文件,估计是很受月卦的看重,说不定就是下一任太卜。
真有意思,月卦这人脾气还有点怪,她这才成为太卜多长时间,竟然就已经敲定好继承人了?
白珩盯着符玄。
这孩子应该和家里不太愉快。
很正常,玉阙符家出来的天骄,符家一般都不会让孩子来罗浮太卜司。
嗯……罗浮太卜司,说好听点叫公认的风气自由。
说难听点就叫无所事事,在罗浮太卜司就相当于是真正的铁饭碗。
玉阙太卜司每天的工作很多,但罗浮太卜司可不是。
这个年代的很多家长都会对孩子说,进入太卜司就能松口气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目前基本没什么战事侵扰的罗浮,太卜司也没什么事情可做。
进了太卜司就是提前找了个铁饭碗开始开心养老生活,也难怪不少家长都希望孩子加入太卜司,虽然没什么升职的期望,但是至少生活不愁,所谓的能松口气就是如此。
但是在玉阙家族看来,罗浮太卜司就代表着前途无望,代表着依靠不了家族的帮助,代表着家族荣光难以延续。
“唉……”白珩想着,微微叹气,抬手拍了拍符玄的肩膀。
能来罗浮太卜司,想必这孩子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吧。
符玄:?
干嘛拍自己肩膀还要一副“我懂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