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远定定地看着曾婧。
一双猩红的眼睛里透着愤怒、不甘,还有崩溃与绝望。
他终究还是对她下不去手。
“婧婧,我们两个从学校里一路走到现在。”
“说在一起是你说的,说分手是你说的,分手后说让我去相亲,去找别人结婚的也是你。等到我结婚了,又哭着说复合的人,还是你。”
“你一直都很清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办法拒绝。”
“我承认我胥远平庸无能,给不起你高楼大厦,也给不起珍珠玛瑙。但只要是我有的,只要你开口,我拒绝过吗?”
“婧婧,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这么多年,我拒绝过你吗!”
“我胥远到底哪儿对不起了,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胥远的声音从抖抖瑟瑟到哽咽,再从哽咽到失控哭出来,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有一把刀在往自己的心脏插。
如果不是陆砚知将那些视频拍在他脸上,他根本不会相信曾婧会背叛他。
而背叛在胥远看来,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他崩溃。
毕竟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爱着爱着可能就没有爱了,这是人性的常态。
胥远能理解,甚至也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的,是曾婧伙同另外一个男人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而曾婧本人,连半丝愧疚都没有。
她这么坦荡地和他生活在一起,用他冒着进监狱的风险赚来的钱,养着她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连他今天好不容易提前下个早班,她都要跟别的男人出去撸个肉串。
胥远说完,双手抱头蹲在墙角,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可他内心的痛苦却一点都没有吼出来,紧憋的心脏就像是要窒息了一样。
曾婧有些被胥远这样的反常给吓住了,她在原地僵了好半晌,回过神来的一刹那就红了眼。
“老公,你怎么了?”
她走到胥远背后,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老公,你别吓我,有话我们好好说,可以吗?”
曾婧又说。
有话好好说?
胥远将头埋在两只膝盖的中间,听到曾婧这样说后,呜咽声顿时更尖锐了。
他刚刚那番话,说得还不够直白吗?
难道非要问出:你为什么给我戴绿帽子?
“老公,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是不是我回来太晚了?你带小宝累到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在工作日出去找闺蜜玩,好吗?”
曾婧的声音极为轻柔,不疾不徐,好似春风在轻抚人的肌肤。
只可惜,今天她的这份温柔,再也无法在胥远的心尖上漾起涟漪。
并且她越是这样,胥远的心里就越是恶心。
两面三刀的人他见得实在太多,结果人生已经过去一小半,最后才发现那个最两面三刀的人,竟是自己的枕边人。
胥远埋着脑袋哭了很久,久到他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以至于扶着墙站起来的瞬间,立马又顺着墙滑了下去。
他瘫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单单只是痛苦。
“你带着孩子走吧。”胥远说。
带着孩子走?
胥远这句话一出,曾婧瞬间愣住。
她迎上胥远的目光,不敢相信地问道:“老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你不要我跟孩子了吗?”曾婧又说。
胥远没有说话。
分明是曾婧不要他,不要他们的这个家了。
怎么就成了是他不要她,不要跟她的孩子了?
孩子是他的吗?不是。
“你走吧。”
“带着孩子赶紧走。”
胥远又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同时用力地丢开了曾婧拉住他的手。
曾婧见状,包在眼眶里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你肯定是在怪我,破坏了你和露露姐的家,不然她也不会死了。”
“可她爱你,我也爱你啊。我真的控住不了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也不想这样子的。”
“露露姐的死,我也很愧疚。”
张恩露爱他,她也爱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胥远嘴角的笑意苦涩无比。
他也曾以为曾婧爱他的。
结果:
这个世界一个爱他的人都没有。
连那个一看见他就往他怀里钻,然后咯咯咯笑个不停的小宝,也是别人的种。
这个世界可真的是残忍啊。
原本曾婧还想说什么,却被胥远开口打断了。
他抬头看着浑身上下都写满无辜和委屈的曾婧,讥讽一笑,说:
“婧婧,伪装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伪装?
曾婧听到这个词,原本泛着红晕的脸上瞬间僵住,惨白和无力的感觉像是被人撕烂后,丢在地上的一张抽纸。
“我承认我笨,更承认我无能,但我不傻。”
“当了你和卫坤这么多年的大冤种,当得家破人亡。”
“这个世界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就报应到我身上吧,你走吧……带着你和卫坤的孩子。”
胥远直接将卫坤的名字给抛了出来,也将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一并说了出来。
曾婧之所以还想继续伪装,无非是还没有将他的房子和存款拿到手里。
但胥远已经没有力气再和曾婧说下去了,他累了。
在他看来,报应其实已经来了。
眼下他所遭受的一切,即报应。
听到胥远这样说,曾婧眼睛瞪得堪比铜铃般大。
她不知道胥远是从哪儿知道这个真相的。
但她很清楚,事情已经到了根本无法再装下去的局面。
“对不起。”曾婧说。
曾婧这句道歉一出,胥远内心仅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消失殆尽。
只是胥远已经来到嘴边的没关系都还没有说出口,又听见曾婧说:
“那藏在张家湾的那些东西,我们怎么分?”
“就是……就是……,就是从府山博物馆的地下藏室里弄出来的那些东西。”
胥远还在难过,跟曾婧的感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可曾婧想的却是如何分赃那部分,从府山博物馆地下藏室里偷出来的文物。
她真的对他就那么一滴点的爱都没有吗?
不然怎么会在这样一个节骨眼,问出这个问题?
可既然一滴点的爱都没有,那她是如何把那一声声老公喊得那么令人心颤,恨不得将全世界都给她的?
又是如何躺在他身下,纵情驰骋的?
敢情到头来,他不过是她的鸭子和提款机。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