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瞳孔，他的头似乎也不太对劲。
    察觉到姜觅打量的目光，方博面巾下的脸神色微变，下意识躲避她的视线。
    “吃饭没？”苗奚随口问道。
    方博摇摇头，苗奚见状看向梅姐，“梅姐，咱是不是还剩了点粥和包子？”
    包子是刘喜梅一大早起来蒸的，现在还没法实现用水自循环，因此刘喜梅就想着法的做一些不太耗水的饭。
    蒸包子馒头这类的不仅用水少，还不怎么脏锅碗，用来蒸的水还能当开水喝，可谓是节约到极致了。
    不过虽然节约，但包子用料上却没有掺水分，荤素都有，味道都非常不错，成人拳头大的肉包子小菲她们都只能吃上两三个再配一小碗粥，露露小小一个人儿却能吃四个，还能再喝一碗粥，属实是大胃王了。
    刘喜梅听到苗奚这么问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忙点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
    说完快步向厨房走去。
    “这边。”姜觅收回打量的目光，转身向着收拾出来的会客室走去。
    几人在屋里刚坐下，刘喜梅已经端着一盘包子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当白白胖胖的包子和冒着热气的白粥摆在方博面前的桌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米粥和包子交杂的香气不住往鼻子里钻，以前只当做平常的食物在现在却让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先吃点吧，吃完再谈。”苗奚轻声道。
    她的声音让神情恍惚的方博回过神来，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拿包子，下一秒又似乎顾及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声音艰涩无比的道：“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们基地和实力。”
    姜觅不着痕迹的扫了眼他耳朵的位置，语气淡然道：“你是因为进阶成为超能力者导致身体出现畸变所以才不敢摘下面罩吧。”
    此话一出，方博脸色骤变，桌下的手紧紧攥成拳，死死盯着姜觅片刻才沙哑道：“是又怎样。”
    “不怎样。”姜觅摇摇头，“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对你的畸变抱有偏见，毕竟如果你真的加入我们曙光，那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所以，你可以安心享受这一餐，你应该也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热乎饭菜了吧？”
    方博听完她的话，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低下头半晌，才抬起右手轻轻放在了面罩上。
    但接下来他却没了动作，苗奚和姜觅等人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等着。
    过了半晌，方博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手上略一用力将面罩拉了下来。
    当那张脸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时，即便连姜觅都忍不住瞳孔一缩。
    只见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仿佛没有耳朵的人，他脑袋两侧本应该是耳朵的位置如同融化了一般，蜿蜒扭曲的血肉爬满他的下颌，连带着脖颈处都膨胀了许多。
    鲜红的肌肤上是一条条狰狞交错的紫黑色血管，那些血管正蔓延向他的脸颊，最近的一根已经快到他的右眼下方。
    他的两个嘴角受那些如同融化的血肉的影响不正常的扭曲着，看着异常骇人。
    苗奚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是你进阶的代价？”
    方博抬眼看着她，沉默点了点头，沙哑道：“一个月前我在一场高烧后突然有了异能，但我却发现，我的耳朵融化了，最开始只是不太能看出耳朵的形状，逐渐的像融化的雪糕一样，那些血肉开始在脸上流淌。”
    “再后来，”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融化的面积开始扩大，脖子上的血管也开始变异……”
    姜觅忍不住皱紧眉头，“只是一个月的时间，畸变就发展成了这样？”
    目光落在方博右眼下方的那条像是黑色的血管，她怀疑，再继续下去，或许他的右眼也将受到影响。
    前世老哥畸变，也是逐渐蔓延全身，但速度却并没有方博这么快。
    如果按照他所说最开始只是耳朵融化，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严重，最起码三个月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但是现在，如果还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那么方博最多还能活半年！
    脑中念头急转，姜觅面上却没表现出什么，很是平淡的道：“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一会饭凉了。”
    苗奚住了嘴，只是脸上神色很是复杂。
    她跟邢绍安几乎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即便小的时候分开过几年，可后来重逢并没有改变两人的情谊，爱屋及乌下对方博这个弟弟也多有关照。
    方博虽有些叛逆，但并不让人讨厌，大事上还是拎的清的，因此苗奚也确实对他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姐弟情。
    如今看到他落到这种地步，又无能为力，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快吃吧，要是不够还有别的。”苗奚轻声道。
    方博默默低头端起碗喝了一口，白粥已经不再滚烫，温温热热的非常适口，一口下去感觉身上似乎都暖了起来。
    他夹起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口，第一口就吃到了肉馅儿，鲜香的汁水浸润在绵软的包子皮上，一口下去能把人香迷糊了。
    方博无声嚼着，低垂着脸上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他吃的不算慢，但能明显看到每一口都很认真对待，细嚼慢咽的仿佛试图要将这味道留下。
    放下空碗，方博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看向姜觅和苗奚，“我吃好了。”
    说完停顿了片刻又低声道：“多谢。”
    这是他末世以来吃到的最好的一顿。
    哪怕将来都不会再吃到，这顿饭也足够他回味很久了。
    “那就走吧。”
    姜觅率先起身向外走，苗奚紧跟其后。
    三人走出接待室后走廊另一头躲着的小菲赶忙缩回脑袋，跟旁边一起偷看的露露和铭宇比了个嘘的手势。
    “别说话。”她用气音说道。
    露露仰头看她，眨巴眨巴眼小声道：“小菲姐姐，那个人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小菲摸摸她的脑袋，琢磨着道：“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而且不止是他一个人哦，会有很多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来。”
    铭宇先是高兴了一下，随即又忍不住有些担忧道：“可是，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
    “有你苗姐姐和姜姐姐姜哥哥，什么坏人都会被打跑的，安心！”小菲也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小宇你的头发又长长了，该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