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
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
落玉盘”
厅堂内又发出一声惊叹：“好词。”
凌颜抬眸往台下一瞥，便看到了刚从门外进来的防风邶。
他脸上得意的小表情仿佛是在说：看，我来的正好。
凌颜抿着嘴微微一笑，垂眸继续弹唱着。
“间关莺语花底滑 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 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 四弦一声如裂帛
如裂帛
东船西舫悄无言 唯见江心秋月白
秋月白”
这首曲子很长，众人皆闭眼陶醉在其中。
“莫辞更坐弹一曲 为君翻作琵琶行
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 却坐促弦弦转急
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 满座重闻皆掩泣
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 江州司马青衫湿
青衫湿
江州司马青衫湿”
伴随最后一句词，整个场面达到了高潮。
“太厉害了，我这辈子没佩服过人，思柳姑娘当真算是第一个。”
“谁说不是啊。”
“真是便宜了那位公子了。”
“哪位？”
“你不知道吗？思柳姑娘与那位公子是一对，咦，那位公子刚刚还在这里的。”
凌颜下场后便来找防风邶，结果发现他并不在原处了。
“防风邶，你去哪里了？”
“我在后巷。”
“你去那里干什么？”
凌颜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回复，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便提起裙角着急的从万花楼离开，朝后巷奔去。
刚走到路口便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凌颜赶紧跑过去看怎么回事。
入眼的便是防风邶，他一袭华丽红衣随风而动，犹如一朵盛开于山巅之上的红莲，神情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
“防风邶，你没事吧。”
凌颜跑到他身边，眼睛却看向对面。
那女子身着华美的衣裙，容貌秀美。唯一突兀的便是她手中拿着一把剑，宛如一条银色的灵蛇，在月光下闪烁着冷漠的光辉。
原来女子美眸含笑的看着防风邶，直到凌颜突然出现，她这才收起笑意，若有所思的开始打量起凌颜。
没一会她嘴角便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凌颜眉头微蹙，这个女人的眼神真让人不舒服。
凌颜并没错过一开始她看向防风邶时，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包括她的一些小表情，同为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居然是想向防风邶撒娇。
“你就是思柳？”那个女人突然开口。
“你是谁？”凌颜反问道。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若是防风公子问，那我倒可以告诉他。”那女子扬起灿烂的笑脸，看向防风邶。
“我不认识她。”
防风邶怕凌颜误会，便开口解释道。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毕竟你眼光没差到什么人都能看上。”凌颜微微仰起头，笑眼弯弯。
“那是自然。”防风邶嘴角上扬，握住了凌颜的手。
“你们！”那女子显然没想到他们当着她的面就敢如此亲昵，忍不住的恼火。
“防风邶，你的未婚妻是我，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跟这个女人卿卿我我？”她举起剑指着二人说道。
凌颜与防风邶对视一眼，心中了然，看来这位嚣张跋扈的女子，便是上次防风小怪提到给防风邶定了亲的西炎莫家的小姐了。
“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若是想用这种手段博人眼球，那我那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
凌颜淡淡开口，说完也不再看她，而是牵着防风邶准备走。
“站住！”
凌颜下意识停住脚步，想听听她还想说些什么。
而防风邶则直接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身，柔声道：“走吧，太晚了，我困了。”
“嗯。”
“你们太不要脸了！思柳，难怪防风家大公子不肯告诉我万花楼是什么地方，原来是妓院。”
“防风邶，我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只要你和我成亲，以后不再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就既往不咎。”
防风邶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凌颜按住他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
莫今言气的把佩剑摔在地上，眼神阴沉的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
数个月前：
西炎莫府。
“父亲，你这么着急唤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莫行看着莫今言手持皮鞭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赶来，脸色一黑，“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天去外面跟男人打闹，现在外面的人都怎么传的，你不知道吗？”
“父亲，我又没有干嘛，不过是与他们切磋罢了。”
“行行行，我懒得管你，今日我就是通知你，我已经替你定了一门婚事，到时候你别给我整幺蛾子。”
“什么？我不嫁。之前你也莫名其妙给我定亲，结果那人又丑又没用。”
“你还说？不是你故意装成劫匪做的好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莫今言听了莫行的话，还想解释些什么，就被他打断了。
“这次是防风家的二公子防风邶，防风小怪与我一同为五王七王做事，他们防风氏虽说不算什么大世家，可底蕴也不差。”
“防风邶虽为庶子，却听闻他们兄妹三人关系一直不错，而防风小怪的女儿又嫁给了青丘涂山篌为妻，你与他结亲，对我们莫家也大有好处。”
莫行摸着胡子，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见莫今言还是一脸不愿意，莫行直接从一旁拿出一副画卷交给了她。
“父亲，这是何意？”莫今言不解的问道。
“这是防风小怪给我的，防风邶的画像。”
莫今言不知道父亲给她看画像的意义是什么？难道是因为那防风邶有天人之姿，父亲笃定她会喜欢？
想着她便将画卷摊开在了桌面上。
画中男子一袭锦衣，一头乌发束在脑后，有几缕随意的洒落在肩头，容貌绝色，眉目如画，眼神温柔如水，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只一眼，莫今言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