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和手冢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需要排除的障碍并不是有形的。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他们的感情似乎是水到渠成的。就像原本就关系不错的两个朋友,随着时间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但是爱情和友情总归不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跨越两种感情之间那道无形的界线并非是容易的事情。一开始需要说服自己,或许还要说服对方。
好在他们两个人都生活在比较开放的家庭里,至少在生存环境中他们没有压力。
可是,这一切都在明了之后,谁都可以当事后诸葛。然而,真正去面对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就会感慨,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们两个还是异地的时候并没有恋爱。用对恋人的要求来要求对方显然是不合理的,哪怕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有些心照不宣的往前跨了一步,然后气氛就一下子变了。
暧昧的感觉在两个人中间渐渐的蔓延开来。可是他们两个就像是明明已经隔着纱看到了对方的模样,却还是没有勇气伸手去掀开那一层纱走进去。
手冢在等待,不二也在等待。他们都不太敢轻易确定对方的心意。只能在言语间小心翼翼的试探。
没有谁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坚实的,在他们两个理智的人来说,任何一段感情的开始都应该为了分手做好了准备。
可事实上却刚好相反。他们在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反而退缩了很久。因为不想有结束,就不敢轻易的说开始。
不二靠在手冢的怀里,一边沉浸在回忆里,一边说道:“我有时候就觉得,我自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都说世界上最愚蠢的恋爱就是暗恋。所以我真的就是暗恋了你那么多年不敢说出心意的愚蠢的傻瓜。”
手冢笑着轻抚着不二耳边的碎发,说道:“应该是两个傻瓜。”
“也是,我们两个大傻瓜。”不二说着翻了个身,把下巴搭在手冢的胸口。“现在这两个傻瓜变聪明了。”
手冢垂眸看着不二,眼前的这张脸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够。
以前不二总是会找各种理由约他出来见面,哪怕那些理由一听就是在胡扯,但他还是照单全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或许当初看过不二在因为自己的犹豫而显得有些落寞的神情之后,就有了一种奇妙的应激反应。
不二的笑脸不适合做出苦涩的神情。他总是会这样想,也希望能够见到不二,便在不知不觉中忘却了拒绝。
时间会让当初刻意的行为变成一种习惯,也会这种习惯在最初形成前的新鲜感。
后来,两个人分开,在还没有暧昧气氛出现的时候,也只是以普通同学的身份聚少离多的联系。各自在心里藏着一种期待,却始终都不敢先开口。
虽然身处异地,但他们对彼此的状况都不算太陌生。不管怎么说,手冢都是一个知名人物。他的比赛行程是公开的,不二只要稍微关注一下,就能得到他的比赛计划。但是比赛之外的状况,都是来源于手冢的主动分享。他们偶尔会在青学好友的群里面聊天,但大多数都是在私下聊。
不二就像是礼尚往来一样,会跟手冢抱怨自己的课业多的有些让人头疼。会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也会在选择考哪一所大学的时候出现选择困难症。
手冢在不二面前也很少用教育人的语气说话。如果不二说,他以后不想工作了,只想到处游山玩水,他肯定二话不说的告诉不二,他愿意为他的后半生负责。但是,他的心里很清楚,不二虽然始终都是一种云淡风轻的状态,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追求,愿意让自己得过且过。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能对不二个人的人生规划负责,也没有说教的立场。所以,在不二向他寻求意见的时候,他只是单纯的给予建议,分析好其中的利弊,让不二结合自身的情况来做选择。
他始终认为,自己的老生常谈不会给不二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充其量只是陪他聊聊天,打发一下无聊的时光,或者只是作为倾听的对象,来接纳不二的烦恼。
然而,在不二看来,他需要的正是手冢这种目标感很强的分析和判断,他并不是单纯的把那些话当成排遣烦恼之后收到的反馈,而是确确实实的当成了一个人生的参考。
不过,从始至终,两个人私下里的聊天从来没有过关于网球的内容。
不二没有把自己已经不打网球的事情告诉手冢,所以,他的只字不提只是怕被问起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而手冢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他总是对别人的情绪懒得关注的性格在不二身上就完全失守了。他总是会不自觉的去想,不二不打网球了或许是跟世界赛的事情有关,他便也不想再提。
不二只字不提,手冢也像是在刻意避开一样,就好像那一颗小小的网球是横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一道汹涌的河川。这条河川没有滔涛洪流,只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可那时候的两个人只懂得站在对岸。
他们都在最不懂爱情的年纪对一个人萌生了爱意。好在时间没有磨掉这份激情,让他们在了解爱情的年纪还能相信对彼此的感情。
不二翻了个身,往床头的方向蹭了蹭,躺在了手冢的臂弯里。
“会紧张吗?”手冢问道。
“会。”不二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呢?”
“我也紧张。”手冢实话实说。他轻抚着不二的头发,仿佛一秒钟都愿意和他分开。
他们的婚礼就定在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六,也就是后天。明天晚上,他们两个只能各自待在各自的家里,在第二天见面之前只能分开。
这个提议是青学的众人提出来的,给出的理由是要保持婚礼的神秘感。
手冢心里上是不愿意的。只是‘狗屁的神秘感’这几个字他还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不二虽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但是也忍住了没有表现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和往常一样,不二赖床,手冢早起。然后在太阳都上了大半天班之后,才去婚礼的场地去看看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