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打开灯，清冷的月光被柔和的人工光源驱散了。

    视频没有挂断，手冢把手机放到书柜上，然后开始换衣服。不二在视频的另一端晃来晃去，镜头的方向刚好对上了柜子上的相框。

    他还记的那次雪山之行，手冢邀请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快乐。但是短暂的欣喜过后，他就知道，自己要和他分别了。

    痛苦，开心，懊恼，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糅合在一起，都变成了小小门票上的一圈褶皱。

    他出带了相机，拍下了两人的合照，他是笑着的，心里却痛苦无比。明明时间才是那个不肯回头的恶人，痛苦却要想要去抓住他的人来承受。

    可是，这个坏小孩偶尔还会恶作剧的一般，化身成温柔的长辈，一针一线的去缝补你的商砼。偶尔他只会捉弄你，却从来不会去改变结局。

    手冢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他抻了抻西装的衣襟，走到手机前面，让摄像头正好能够将自己框进去。

    “怎么样？”手冢问道。

    “还不错。”不二的嘴角扬了起来。手冢黑色的衬衫搭配哥特红的小西装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虽然是红色，但是也是偏向于暗色系的红，和手冢一贯的清冷气质相得益彰，黑色的衬衫也保留了他原本的气质。

    不二心想，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伙还是没什么变化，虽然国中的时候感觉长相比较成熟，但是在这个年纪反而刚刚好。

    相比自己，虽然搭配手冢选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和红色的衬衫，但是气质似乎还是差一点。

    “你的我看一看。”手冢在电话另一端说道。

    “啊，好。”不二找地方摆好手机，站的稍微远了一些。

    他的身高稍微有一些劣势，但在手冢看来，他的着装并不会显得老气，然而能够掩盖掉身上的一些稍显幼稚的少年气。

    “看起来很不错。”手冢说道：“果然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

    “哈哈。”不二对的脸有些害羞的微微泛红。“观月这个家伙索然以前真的人讨人厌，不过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蛮厉害的。”

    “嗯。”手冢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毕竟还是九月，夜晚还是带着夏季的暑气，衣服上身没多久，两个人就都感觉到了热气腾腾。互相欣赏了片刻之后就换上了平日里的居家服。

    不二靠在阳台边上，夜风从他的耳畔吹过。“其实，我挺想跟你偷偷见面的。”

    “但是菊丸他们说，也要让咱俩有结婚的感觉，索然我也觉得这种感觉不是靠一晚上不见面就凭空产生的。”手冢诚实的说道：“而且，我也不太理解，结婚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其实我也不明白。”不二打了一个哈欠，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夜空中高挂的群星。

    以前每当他独自仰望夜空的时候，总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仿佛他曾经你离去追逐的星星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这些闪灵的星群中，而他已经伸出双手便再也无法触及，甚至已经无法直视那些耀眼的存在了。

    他就像是一个被遗落在荒野的孤魂，抬头看不尽前路，回头也没了来路。

    “你困了吗？困了的话就去睡觉吧，明天需要早起。”

    不二摇了摇头。“困是有一些困的，但是我是睡不着的。”他冲着电话笑了笑，然后又抬起头，问道：“国光，你喜欢看星星吗？”

    “还好吧。”手冢回答的有些模棱两可。“以前很喜欢，但后来有一阵子就不喜欢了。”

    “嗯？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一个人。”手冢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有一个人看星星，看偌大的天空，总是会有一种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样的孤独感。好像一艘小船，漫无目的的漂在海上，失去了指引也看不到海岸。”

    原来，他也有一样的感觉。不二心想。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手冢的内心世界庞大到他依旧没办法完全看透。

    “呐，国光，聊一聊你过去的事情吧！”

    “我过去的事情？”手冢微微蹙起眉头。“我过去的生活其实和上班族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说一说嘛！”不二走回房间，随手拉上了窗帘。夜风轻轻摇曳着薄薄的窗帘，九月的夜晚温度总是很舒适。不二仰面躺在床上，等着手冢继续往下说。

    手冢一开始站在窗边，看着落满繁星的夜空，现在也回到了床边。“一开始在德国的日子并不好过，亚洲人在欧洲总是免不了被歧视，而且他们有不少人认为亚洲人天生体质就不如白人，在许多赛事上会暗箱操作。这对于他们来说早就习以为常。因为是习惯的事情，没人会去在意对错，也就没人会去指责。所以在那个时候，我一心只有一个念头，必须闯出去。要用决定的实力去抗衡那些阴暗面里的脏东西。所以那段日子压力很大，休息的时间也很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公寓里看书或者出去跑一跑步。”

    不二记得有一段时间，手冢和他的联系不是那么频繁，好几次他的消息发过去了，但在第二天或者隔天才会收到回复。他本以为手冢只是训练任务比较重，也觉得那些训练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却不曾想过，他的压力竟然会那么大。

    “那段时间好像你在准备Atp巡回赛吧。”

    “嗯，因为刚刚拿到资格，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场首秀吧。好在最后的结果很好。”

    “也算是给自己争了一口气。”不二笑着翻了个身，随手关上了床头上的灯。这么多年以来，他就是喜欢手冢的这种性格。以前跟他作为队友的日子，虽然两个人的关系比较近，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风花雪月的故事。如果他真的只是把他当做是一般的同学，一个不能总是经常见面的朋友的话，那些平淡的日子也不会让他如此想念一个人。

    他对手冢的执着并不是因为那些不曾忘记的过去，或者共同奔赴某个阶段的梦想的携手并进。他念念不忘的始终都是手冢国光这个人，他的人格魅力。

    或许，如果不是他始终如一的执着，止步不前的自己和他，恐怕就并不会有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