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的车在不二前面一段距离,他按照不二的要求,往前开了一段路之后再掉头返回,随后跟不二车相对着停在了入口处。
在草坪上一众人的目光的注视下,两个人走下车,视线不曾挪动的注视着对方,互相伸出的手牵在了一起。
两个人十指紧扣,但不二右手的大拇指一直都紧紧的咬着手冢的食指。
“你紧张吗?”不二小声的问道。
“还好,有一点儿紧张。”手冢小声说道。他紧紧的攥着不二的手,好像生怕被谁抢走似的。脚步甚至比求婚的时候还要僵硬。
与手冢相比,不二的身高确实就矮了许多。而且看着也比较瘦小。他们两个虽然是手牵着手,但不二很明显的贴在手冢的身上。手冢的视线也时不时的落在不二的身上。
“他们两个小子,真的一点儿都不华丽。”迹部在旁边嘟囔道,但手上还不断的撒着花。
忍足看着他心口不一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
他这一笑,确实在第一时间就招来了迹部打量的目光。“你笑什么?”
“没什么。”忍足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好笑的事情?”迹部打量了忍足片刻,心想这家伙的脑子里一定不会想什么正常的事情。“算了,手冢和不二的婚礼结束以后你总该有时间了吧?”
“啊?”忍足本来也打算继续撒花的,被迹部这么一问,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住了。但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之前迹部一直希望他能去参加一下自己的家宴,正赶着这几天他的爸爸妈妈都在家,也正好有机会正式的介绍一下忍足。
“啊什么啊?”迹部有些不满的用手肘轻轻的碰了他一下。“到底有没有时间?”
“不是,啊,不对,有时间。当然有时间。”忍足笑了笑,脸上挂着与他平日里的表情有些违和的腼腆。
与一般的异性婚礼不同的是,手冢和不二并没有明确的谁迎接谁,他俩一路上牵着彼此的手,就连本来就很擅长交际的不二也在这些目光的注视下,腼腆的低下了头。
越前的身高已经长高了许多,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拿着果汁杯,懒散的说道:“嘿,难得一见,部长笑了耶。”
“哼,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笑,就等着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吧。”
越前转过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话人,视线在他那一头鱿鱼卷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谁啊?”
“啊?”观月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冒犯一样,瞪着眼睛盯着越前。然后突然偏过头,摊了摊手说道:“果然还是臭小鬼。我是观月,观月啊,观月初。”
“不用强调三遍。”越前嘟囔道:“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嘴贱啊。”
在第一次察觉自己对手冢有了不同于友情的心思之后,不二就在心里仔细的思考过。如果爱情一定要在异性当中做出选择的话,那能够找到心灵相契的伴侣概率就会变得低很多。这个数学概率他并没有仔细的推算过,只是这样以为的。那样的话,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在长辈所谓的适龄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变成一种将就。
或许,在那个时候,自己会是那个先站在舞台上,走下去,去迎接一个别人认为合适,或者自己也认为合适的异性,接受着和现在一样的祝福。在外人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对方,都是相信爱情的那一个,才会选择牵住彼此的手,只是真正的情感,终究还是会藏在当事人的心里,随着时间入土为安。
但是,现在就像是无数次梦中的幻想变成了现实,他不是那一个一定要走上前去从一位父亲的手中牵过他的女儿,仿佛是异常裹着幸福的蜜糖的虚伪的交易。
在今天出席的双方的亲属中,也不缺少曾经对此事抱有不同看法的人,第一反应是违背人类的多年演化的传统,这是一件有违世俗的事情,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写进教科书的理论,凭心,凭人,凭他们的经历和生活的环境。结果是将就还是唯心,都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但是,抛开世俗的男娶女嫁的观念,第一次见到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亲友们还是有一种统一的感觉,就是般配。
这种第一眼看过去就很合适的感觉久而久之就冲淡了世俗的观念,大家也默认了他们在一起是无需伦理定义的事情。
两个人的手牵到了舞台上也不肯放开。直到在菊丸提醒说:“你们两个回家的时候有的是时间你侬我侬。”他们两个才从彼此的沉浸中走出来。
阳光从头顶洒下来,远处的草地都是一片匆匆的绿色,不远处,一片还开的正盛的向日葵花海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手冢一时间神情有些恍惚,不二的笑脸宛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一个从不远处走来的栗色头发的少年,个子不高,看起来很老实,有些瘦但还算结实,对谁都是和善的笑脸,怎么看都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说来也很奇怪,或许就是强者与强者之间总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第六感觉,不二从他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看似随意的轻轻上扬的嘴角和微微睁开的眼睛,就让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在最初接触的一段时间里,他保留着对不二的第一印象,但同时也不愿意忽略自己一瞬间产生的感觉。
随着关注的时间越来越久,他发现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当初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在同校寻找一个劲敌时的锋利,甚至愿意包容不二刻意的伪装。
他虽然无时无刻不是微笑的模样,可是这一切就像是一株非洲相思子,与自己刻意掩饰自己的刺相比,只是看起来更柔和一些罢了。
菊丸左看看手冢,右看看不二,然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俩自然一点儿,别老盯着对方,放松一下,搞得我好像在对着两个木头杆子说话。”
“啊,不自然吗?挺自然的啊。”不二微微笑着。
“你们两个,都快僵硬死了,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其实,挺紧张的。”手冢坦率的说道,他的手自从放开了不二的手之后,就没消停过,不是偶尔搓着拳头,就是偷偷抓着裤脚,好像自己藏起来的阿娇在某一天被人发现了一样。只有脸上,还保持着与以往一样的从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