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外郊区一座废弃的工厂
生满铁锈的黑色大门内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这远离城市寂寥荒芜的郊区中,更显凄厉渗人。
霍励霆静静站在门前,神情冷厉,身上的冷意几乎与洛京的寒风融为一体,更显萧瑟孤独。
他身型瘦削的可怕,脸色惨白如纸,眼里都是血丝,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人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恭敬的递了过去。
霍励霆若有所思了一瞬,接过,任对方点燃的打火机将他叼着的烟点燃,两指捏着烟,烟雾从口中慢慢吐出被寒风吹的很快四散不见,紧接着又是一团烟雾……
从夕阳西下等到黎明之前,厚重宽大的黑色铁门内终于没了动静。
不久后,一个满身满脸都是血的男人从门内款步走出,整个人如同来自修罗地狱。
在霍励霆带领的一群人另一头还有一群人,大门未开前两伙人都在暗处,泾渭分明。
另一伙领头的细眼男人在门打开前就已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干净的手帕,见到浑身是血的男人出来立刻恭敬的递上:“先生。”
李信眼底杀意未散,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没理会递给他手帕的细眼男人,直接将染血的手帕随意丢给了霍励霆……
霍励霆接住,此刻的他不嚣张也不低微,犹如上了鞘的剑,锋利尽藏。
细眼男人冷冷的看着霍励霆,霍励霆根本没看他只将视线放在李信身上。
李信说:“这次算你运气好,在期限的最后一天抓齐了那群杂碎,但这些只能算是利息,你到底欠了我多少你很清楚。
你可以回港城了,再不回去霍氏就要姓夏了。”
霍励霆道:“我很快会是霍氏的总裁,霍励凡会老老实实,夏承俨也不会有机会夺走霍氏,我不会再让您失望。”
李信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最好如此。”
看着男人被细眼男人和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簇拥离开,霍励霆依旧轻轻握着那条染血的手帕,眼里没有克制也没有厌恶,只有淡然冷漠。
……
废弃的工厂大火燃起,火光几乎要吞噬掉整片天空。
不远处的豪车上,霍励霆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上,松开手指,染血的手帕在寒风中飘飘荡荡,随着车子驶过的一阵灰土,慢悠悠的落在地上,再次掀起飘走。
……
霍励霆坐在车里,昏暗的车厢什么都看不清,包括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
攥着那染血的帕子的触感还有帕子上的血腥味好像还在。
放弃尊严,失掉高傲的感觉也还在,他还没彻底麻木。
这辈子他无力抵抗过、恐惧失措过,也心甘情愿为了爱人卑微过,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配他弯折膝盖。
可是他也明白凡事皆有代价,为了再不受任何人掌控,为了他想做的事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可以忍受这些屈辱!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可惜他又一次幼稚的可笑,他再一次高估了他在夏晴心中的地位,怪他自己!
他将自己的心摊在她面前,她随意践踏。
他让自己的命任由她掌控,她不屑一顾。
她将他的尊严随意踩在脚下,她不仅不在意他的死活,还轻视他对她的爱。
他将事关他生死的秘密告诉她,她却为了夏承俨出卖他,让他死……
都是他一厢情愿。
从今以后,他再不会有不该有的期待,他不需要她爱他了。
他会把她关在屋子里,锁在笼子里,让她后悔这么对待他!让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向他痛悔、哀求……
他一定要让她和他一样的痛!
黑色的豪车行驶在夜色里,几乎要跟黑暗融为一体。
副驾驶位的保镖眼神犹豫,其实他不该对老板指手画脚,但还是忍不住道:“霆少,您还是去医院处理下伤口吧。”
这一个月,霍励霆从被埋伏搏杀几个小时几乎脱力,紧接着又开始追踪捉拿那群人,从替李一兰传达命令的秘书,到酒店被偷走制服和工牌忘记上报的保洁,总之除了李一兰,上上下下和景月的死有关的所有人,不管无辜不无辜全部依照李信的命令被霍励霆找到,并且被李信亲手虐杀。
霍励霆现在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可是他只做了简单处理,人几乎没合过眼,保镖真的担心霍励霆会倒下。
后座静悄悄的,霍励霆睁开眼,前方经过的车灯恰巧照在他脸上,保镖看到他阴冷的眼神立刻如坠冰窖:“对不起,霆少,是我僭越了,我会主动去接受处罚,不会再有下次!”
就在保镖战战兢兢等他开口又怕他开口时,手机震动声响起,霍励霆收回视线拿起手机。
是霍励凡的电话,话筒里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是霍励霆还是听出了竭力隐藏的焦急不安。
“阿霆,父亲不小心摔下了楼梯,现在情况很不好,人已经在博爱医院,你赶快过来!”
霍励霆忍不住握紧拳,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有亲人。
……
博爱医院,vip病房
病床上一个年过七旬的白胖老人头上缠着绷带昏迷不醒,老人眉目和善,看起来像弥勒佛一样,可惜此时脸色灰白紧闭双眼,像是随时要离去。
床前的仪器平稳的响着哒哒声,气氛哀戚……
霍华性子软弱,谁都可以欺负,可是又足够幸运,年轻的时候有母亲护着,结婚后有老婆护着,老婆去世后有儿女护着。
这辈子对家业没兴趣,对老婆儿女也是不好不坏,不喜欢钱,不喜欢权,不喜欢女人,唯独喜欢古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他那些收藏待在一起。
这样的人在普通人家就是没担当不务正业的坏男人,但是在霍家这样亲情淡薄骨肉相残的大家族,这样偶尔会让儿孙体会少许真挚亲情的长辈,实在太难得。
有他在,霍励凡和霍励霆才有家的感觉,霍华要是走了,如今的情形,他们姐弟恐怕连表面的和平都维持不了。
坐在病床前的霍励凡红着眼,甚至不愿将视线从自己父亲身上挪开,她不希望他走……
突然,门被踹开,霍励凡心头一跳猛的回头看去。
只见霍励霆拎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像是拎鸡仔一样,老人一声不敢吭神情惊恐的用眼神像霍励凡求救。
霍励凡立刻站起身,他这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