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乾隆下达了撤退命令后的,整个驻扎在京城东门口五十里外的清廷军营此刻是混乱无比。
这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
他们明明早上好吃了肉食,刀剑磨的蹭亮,准备攻城的。
刹那间,就成了卷铺盖回关外……不过士兵们来不及思考,因为根据可靠消息,如今的白莲教十五万人已经溃不成军,经坦克一冲,如同丧家之犬般,作鸟兽散,夺路而逃。
此刻,在簇拥的人群中,同样也来不及思考的乾隆上了马车,他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一个字,“撤!”
随着马车缓缓移动,离开驻扎地,朝着山海关方向。
渐感安全的乾隆颤抖着手臂,掀开轿帘。
瞅着周围从自己身边刷刷而过的风景,抬起眉头,他感触的眺望向远方。
远方万里无垠的平原之上。
可以模糊看见南面城门的江浙兵,还有白莲教流寇,有少量的零星的人,正在往这边溃逃而来。
见乾隆把手掌摊开,九门提督察哈尔识趣的把腰间别着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透过望远镜。
可以窥见的距离更远了。
望远镜内。
只见钢铁怪物在平原上,以极快的速度,追杀着落单的白莲教众,在它的前面是飞奔而逃的士卒,活脱脱大象撞猴子……不知道坦克是为了节省炮弹还是赵狗贼本就为人狠辣,竟直直的朝着奔逃的士兵碾压过去。
“那白莲教的王三槐就这么击溃了吗……十五万众……?”乾隆感慨一句。
察哈尔抱拳道:“万岁,两军交战从不在兵多,况且白莲教的人,第一次见到坦克,如此慌张是必然的。他们的表现比起咱们八旗当初,可要差远了。
咱们当初再惊讶害怕,也不至于害怕到那地步。”
乾隆轻叹一口气,糯糯道:“兵败如山倒,兵败如山倒啊……那白莲教十五万众,如今一看不过浮云罢了,之前还寄希望于他们……真是可悲。”
垂暮的乾隆双眸暗淡,他早该明白,那十五万大军的脆弱。
赵忠卿创造了历史上又一个以少胜多的奇迹。
中国古代东晋时期,最为着名的淝水之战的八万对八十万,十比一,都没有此战离谱。
“唉……”
乾隆叹息一口,猛的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范光呢?”
“但鼠辈,一枪一炮没放,吓的掉头逃回去江浙了。”
“吓破了胆,废物!”
乾隆攥在手里的望远镜用力捏住,这个范光,纯属酒囊饭袋,如果但凡他能够抵抗一下,就能够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撤退的,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慌不择路!
曾经,自己在驴车上时,把皇家风范丢了个干干净净,自认耻辱至极,但此时却自感有些欣慰,忽然觉得这次的撤退比起上次,体面了许多……
但毕竟连续两次败走,自己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唉……
察哈尔继续道:“目前,白莲教已经被击溃的溃不成军,收拾完白莲教,赵忠卿的矛头一定会调头指向我们,万岁爷,咱们还是再快些吧。”
“那快些,快些。”乾隆招手,同时看向队伍末尾跟着的一众大臣,纪晓岚,刘墉等人,人人脸上都是满满的惆怅与落寞之色。
他这个皇帝又何尝不是呢?
此去一别,怕是永无再入关之可能。
出去容易,再进难。
“唉……”
重叹一口气,乾隆放下帘子,缩入马车之中。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繁重的护驾队伍,却没有因为距离京城越来越远而放慢半点速度。
“快点,再快点!”
轿子两旁骑着战马陪侍左右的察哈尔催促道。
他时不时鞭策马儿去到大后方,或者站在某处至高的山丘,远远眺望向后方。
虽然现在这边有丰台大营一万人马紧随在圣驾之后,随时护驾,但从前线的的来的消息,那些恐怖的坦克,击溃白莲教后,就朝着这边赶来了。
大有要咬住他们的势头。
如今看来,已经被咬住了。
坦克,很快就会朝着他们冲过来。
以赵忠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着乾隆慢慢溜走的。
上次万岁驴车逃生,纯属侥幸。
如今。
从这里到关外,即便是车马狂奔,也需要三天,更不要说还有这么多队伍的情况下,得需要五天时间。
也就是三天到五天时间,才能越过山海关,回到关外三省。
咣当咣当……
马车因为较快的行进速度,导致颠簸的厉害,
自然,马车内小憩的乾隆也颠簸醒了。
马车轿帘小窗口被打开,传来其老迈且带有抱怨的话语来。
“察哈尔,朕让你快,不是让你快让朕死,朕的身子遭不住了。”
正在回头眺望的察哈尔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见到惊扰了万岁爷,急忙解释道现在的危急情况,“万岁爷,您不知道,根据收拢过来的白莲教溃逃兵描述,坦克的后续行进位置,正是我们这边,它们一直追在我们屁股后面。
而且,根据奴才的推测,这坦克若是先前的那批,根本不可能跟上我们的速度,但是……
貌似……它们一直咬在我们屁股后面。
也就说, 坦克貌似移动速度比之前 更快了。
不是上次追您那速度了。”
什么?
乾隆有些懵逼。
怪不得。
难不成赵忠卿窝在城里的这些日子里都在对他的那些铁怪物们进行改装?
咕咚~
一想到上次被坦克轰的的场景,乾隆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又开始打颤起来,尤其是手臂,颤抖的和筛糠似的。
“那,那还不快些。朕遭得住,让马车最快速度前进。”
驾——!
在察哈尔的催促下,马夫甩动马鞭,加快了马车行进速度。
整个行军队伍,可谓是十分庞大。
马车在中间,前面骑兵开路。后面步兵守护。
此刻中间 地带的马车速度加快,前方的骑兵自然也加快,但就苦了大后方用一双脚跑的士卒们。
他们没有马,眼下的速度,已经超出了脚力的范围。
见到八千士卒们疲态越来越明显,察哈尔无奈,减缓行军速度,两难的境地,使他心急如焚,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马车乃是三匹马儿一起拉的,如若速度放到最快,那坦克绝对是追杀不上的,可问题是,要兼顾整个队伍的行军速度。
总不能载着万岁的马车单独遥遥领先吧?
察哈尔肉眼可见的焦急。
终于,在一处上坡坡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马蹄在途经坡地,打滑严重,速度肉眼可见的变慢。
整个队伍走在最前列开路的骑兵队伍,陷入严重的滞后状态。
士兵们一个个翻身下马,亲自牵引马儿,艰难的往高处的坡地走去。
坡地一过,便是一马平川的平原道路,直通山海关。
吁~
正在过高坡路段的骑兵队伍中其中一只出现打滑侧翻,正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周围马儿,左右两边,跟在身后的,全都无一幸免受到惊扰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轿子内的乾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纪晓岚六哟弄个二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晓岚,你腰伤尚未恢复,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我去指挥。”
刘墉 车马杨便,加入察哈尔的指挥中去。
坡段路上,哄闹的马群在两人的指挥下,稍稍恢复下来。
不过这样也不是办法。
马儿上坡地本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尤其是一些专门驮着军事辎重和粮草的老马,对于这的坡地路段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把老马儿身上的辎重都卸下来,人运上去后,再装上。”
“先让骑兵的马儿过去坡地,不用都挤在这路段,间隙大一些!”
在一声声近乎咆哮的指挥声中,整个队伍方才缓缓稳住阵脚。
道路本不算狭窄,可一下子这么多人毫无章法的通过,在宽的道路也不可能容纳如此多的队伍。
察哈尔在见到队伍慢慢恢复秩序后,自觉坡地上乃是一个绝佳观察点的他,急忙爬了 上去,朝着后方眺望过去。
在看到后方数公里远的地方。
一辆铁疙瘩正朝着这边快速行驶过来。
在这辆坦克的身上攀爬着三五名手持洋枪的蓝色马甲士兵。
更糟糕的是。
在这辆零头的坦克身上,是密密麻麻,达到百辆的坦克群,每辆坦克上也都扒拉着三五名士兵。
它们呈一条长龙,首尾相接,横冲过来。
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以至于只能大概估算数量为百辆,具体多少,实在看不清。
察哈尔慌不择路,冲下坡路,途中整个人因为脚崴了一下,如同皮球一般,滚下坡地去。
两三秒稳住神后,披头散发的,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打的冲向乾隆的轿子。
“万岁,万岁,快上去!”
“全军列阵!”
轰——!
说话间。
一炮炮弹旁落。
轰然炸响。
给马车身后的步卒队伍轰了个稀巴烂,一发炮弹正落入队伍中央,巨大的伤害,当场造成十多人的死亡。
哀嚎声,痛哭声,齐喧而出。
与此同时,受了惊的马儿,撒开丫子,带着乾隆所在的马车朝着坡地狂奔而奔。
马车内的乾隆很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落在不远处的炮弹声,搞得整个人顿时慌张起来。
那日缩在驴车上被坦克追杀的梦魇,一下子蒸腾而出,在大脑里,难以抑制的反复重现。
刘墉纪晓岚也顾不得身后被炸的队伍,他们必须时刻紧随乾隆马车两旁,两人一声,“驾。”,跟着乾隆马车过去山坡。
骑兵队伍和载着圣驾的马车很快越过山坡。
唯独留下了靠双脚 行走的士卒们,他们 不能走,也走不了了,此刻的士兵们清晰的见证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恐惧。
越来越多的坦克。
出现在面前。
如同突如其来的死神。
他们炮管中发射出来的炮弹,就犹如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个个英勇的八旗将士们的生命。
在不断响起的 爆炸声中,察哈尔匆忙迎战。
手中长刀挥舞,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将军,站在最前方,他们的将军,并没有逃走。
他要号召最忠心的勇士,来为保护他们的至高无上的皇上。
此前,他察哈尔对京城陷落,具有直接责任。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收了那和珅的黑钱,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粗心大意,那么京城就不会陷落,就不会有后面这一坛子烂事。
一切的一切。
他察哈尔都具有直接责任。
那一夜,自己坦诚相告。
万岁爷没有怪罪自己时。
他心里就默默发誓过。
要用生命来证明,来偿还万岁爷的皇恩浩荡。
如今。
圣驾队伍被坦克紧咬着不放过。
需要他察哈尔奉献的时候到了
那就来吧!
让你看大清的勇士。
绝对不是懦夫!
“不要慌,集合!”
“稳住!”
在一声声炮火声的呐喊中。
原本被大炮轰击的散乱的队伍,勉强集结过来一部分人。
“纪大人,刘大人,万岁爷就交给你们了!”,察哈尔扭头看向身后山坡顶,站在那里露出依依不舍之情,不舍得走,盯着自己看的纪晓岚和刘墉二人后,大声吼道,接着转头看向聚拢过来的士兵。
如今整个丰台大营的步卒八千全部留了下来。
双脚是跑不过这些会动的铁疙瘩的。
只能留下,别无选择。
至于剩下的二千骑兵,他们都将随着圣驾去到关外,他们将保护万岁爷后面的路程 。
自己和将士们,和这八千士卒,与其在逃奔过程中,撅着屁股被坦克射出的大炮给轰死。
不如掉头反击。
为万岁爷争取更多时间撤退。
身为将军,死在战场,是他最好的归属。
就当是为曾经的过错弥补一下吧!
哗啦——
察哈尔抽出钢刀。
炮火在察哈尔面前的不足五米位置炸响。
浓烈的黑烟,熏的面部黢黑。
那明亮的眸子。
却依旧在在黑烟中熠熠生辉。
“给我把武器,把刀枪剑戟,都插入坦克那古怪的轮子缝隙里!给我把衣服扯烂,扯成布条揉成团!就算是用生命,也得给我把大炮的炮口给堵住!
将士们,冲啊!”
察哈尔唰啦一下拽下身上的铠甲,露出里面的粗布衣服,撕下衣服一角,揉成一团。
在一声声炮火声中,率先策马扬鞭朝着坦克冲过去。
眼瞅着百米远处有坦克的炮口正在缓缓移动,对准自个。
察哈尔用尽全力鞭打马儿,以最快 速度接近坦克后,在大炮即将轰向自己之时。极快的速度中,翻身下马。
整个人咕咚咕咚在地上滚出好几个圈后,站起来的他,飞奔向坦克,用手中的粗布团塞住炮口。
接着用手中的大刀,塞入坦克履带之中。
有了他这一榜样。
身后的士兵,也都冲了过来。
但他们却忘了。
躲在在坦克身后的手持火铳的蓝色马甲士兵们。
砰砰砰~
一声声枪响下。
是一片片尸体倒地。
即便有一部分侥幸冲入坦克身前,完成了塞炮口和破坏轮毂的行为,也在稍后死在了枪口下。
一直走在前列的驾驶着坦克的赵忠卿认识察哈尔,它转动炮口,甩下巴拉在坦克身上的察哈尔,而后倒车毫不留情的碾压过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
察哈尔,这位大清临时上任的九门提督,完成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他效忠的誓言。
清朝的兵卒已经近距离来到了坦克群面前,大炮肯定是轰击不了的,其余坦克也都有模有样学着赵忠卿的样子,碾压过去,加之随在坦克身后的士兵不断的射击下。
整个战场呈压倒性优势。
砰砰砰——
斜阳西落。
最后一抹余晖打在这片坡地下的,打在数不尽的还在燃烧的尸体上。
整个战斗持续一个两个时辰。
待清理完毕塞入炮口的粗布团,还有修复好被刀枪剑戟卡住的坦克履带后,赵忠卿翻身上了自个坦克,直指前方乾隆逃亡路线。
“冲——!”
“绝不放过!”
话毕,钻入坦克内。
整个坦克群,在他的带领下 ,翻越过坡地,朝着山海关快速行进
他绝对不放过乾隆!
这个老家伙,一定不可能让他回到关外!
这是一场充满了野蛮与血腥的狩猎活动。
狩猎的对象只有一个。
乾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