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后,黎洛又变成了顾笙。
樊湘来到黎洛的办公室,远远的拿着一份文件有些担忧害怕道:“顾总,这是您的文件,需要签个字。”
黎洛曾经就和樊湘一起工作过,那时候的她慵懒自在,不像这般。开口便问:“你就那么怕顾总?”
樊湘因为上次执行任务失败而不敢看顾笙,但这说话的声音和口气明显和顾笙不是同一个人,她大胆地问道:“你......是黎洛哥哥?”
黎洛惊喜一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不,是我感受到的。顾总呢?”樊湘疑惑问道。
“他......暂时不在国内。”黎洛没有说实情,有些事情不能公开,因为还没抓到凶手不能打草惊蛇。
樊湘半信半疑间点点头,果然,一瞬间的表情自然了,形态也没有之前那般拘谨了。
黎洛就此机会询问上次程耕洋出车祸的事情,追问道:“樊湘,你还记得上次顾笙让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是怎么通知你的吗?后来有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找过你?”
樊湘正准备出去,一听止步仔细回想了下,道:“上次是以信息的方式通知的,不过,事后确实也没有再因为这件事情找过我。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所以,也不太敢看他。好在,他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不然真不知道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何适应。”
黎洛点了点头,道:“好, 我知道了。去忙吧。”
就在樊湘出去关上门之际,她的电话响起,黎洛听到她在与人说话,突然间沉默着开始哭泣,手里的文件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黎洛走了出去,本想一探究竟,谁知竟看见樊湘正蹲在地上哭泣。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黎洛慌忙扶起她忙问道。
以黎洛对樊湘的了解,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虽然比黎洛小了十岁,但黎洛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也早已习惯了有两个妹妹般的女生,一直以来都很谦让和温柔地对待她们。
此刻看到樊湘蹲着哭泣,心里不由得一紧,生怕出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一连三问道:“别哭啊,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别一个人担着。”
樊湘这才抬头,哭得梨花带雨直摇头。
黎洛心道:一定是出大事了,以樊湘的性格不会平白无故地痛哭起来。他也知晓只要樊湘不说,不管他怎么问樊湘还是不会开口说的。
他就这么陪着樊湘在办公室的外面站着,默默陪伴大概是黎洛对朋友的一种方式。
而来回行走路过的其他同仁们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竟有人在工作时间散布谣言扯八卦道: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了?”
“那个新来的人事助理就是顾总的那个.......”
“哪个???”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新来的人事助理是顾家把她养大的,好像是顾总的情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顾总的女人多了去了,排着队数都数不过来呢。”
“不是啦,我刚刚从顾总办公室门口路过,看到顾总......对她好温柔啊,那个眼神好有爱啊......”
“你别乱说啊,顾总刚结婚,小心被潘大小姐听到了,炒你鱿鱼。”
“就是,你还不知道吧,两年前顾总回国就因为潘大小姐把从国外带回来的女人赶走了。人家都是从国外回来的还能被赶走,你一个小小的职员又算什么?”
“我怎么听说那个女人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真的,我有朋友是个记者,当初都封锁了消息,听说是被人奸杀的......”
“什么?”
“嘘!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为好。就当不知道!”
诡异的气氛,在业务部的办公室里缓缓升起。
站在门外的黎洛却听得一清二楚,本想去业务经理那里了解一下这个月季度的订单量,却听到了职员之间的八卦,关于........小柔的死因。
黎洛转身返回了办公室,刚才樊湘哭泣完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部门,文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黎洛这才去找业务部。
而樊湘什么也没说,只拿来了请假单让黎洛签字。
黎洛一看:丧假!
只有黎洛知道樊湘的亲人只有一个外婆,如果是丧假,加上刚才樊湘哭得撕心裂肺的状态不难猜出应该是樊湘的外婆去世了。
不过,他还是确认地问道:“是谁?”
“我的外婆。”樊湘的面色很平静,已经调整了好了情绪。
原本黎洛是想让她知道当初要她开车撞死程耕洋的人不是顾笙,而是另有其人。试着让她对顾笙改观,不必惧怕。
此刻,多说无益,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黎洛没有多余的思考,直接拿起笔签上了名字。
按照顾笙的习惯,樊湘的生活费用都是按时支付的。
黎洛也一并把这习惯延续了下来。
樊湘走后,黎洛始终不明白,顾笙为何让人难以琢磨。
明明是个好人,为何总表现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让身边的人都惧怕他,厌恶他,可明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利于他人的。
顾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黎洛心道:最无奈的事莫过于我想更懂你,可你已经不在了。
工作时间总是眨眼间就到了天黑,程耕洋来敲门,黎洛的这间顾总办公室某种意义上来说已成了他们俩人的私会地点。
黎洛开门后,程耕洋就立马关门反锁了。
话说三十岁的程耕洋怎么还这么不老实,这是在公司,一见黎洛就想抱着狂吻一番,以此宣示着什么?
黎洛又再次被程耕洋压在了办公桌上,问道:“我们今天还要吻多少次?不是已经在外面开过房了吗?还不够吗?”
程耕洋挑眉道:“当然不够,怎么可能够呢,越做越要做啊!你不知道爱是做出来的吗?”
“啊?......你......真是变态!”
黎洛推开了程耕洋,并没有心情继续与他缠绵不清,今晚他要陪同潘润慧回潘家。
心里不是滋味,更没有任何准备,因为他从未去过,而这件事他也不想告诉程耕洋,免得又要吃飞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程耕洋怎会感受不到黎洛的心情,强制性掰过黎洛的下巴转过来,柔声问道:“阿洛,有心事?”
黎洛不语。
程耕洋又问道:“我猜潘润慧不适应住在顾家吧?”
黎洛这才放松了面目表情,望着程耕洋。
他笑:“还想瞒着我,你真当你老公傻啊,这点智商都没有。你不是说她已经知道你不是顾笙了吗?半夜还抱着婚纱照,还很配合着演戏给魏阿姨看。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她已经想好了不掺和顾家的事,但为了孩子还是留了下来。如果当真你是打地铺睡觉,那她又怎么会让你每天睡地板呢?所以她会怎么做?”程耕洋分析着。
黎洛问道:“她会怎么做?”
“她当然是回到潘家,自己的家。很多事情她也是一头雾水,所以,回家也要由你送她回去。”程耕洋突然笑了笑,道:“你现在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该不会是要去潘家吧?”
黎洛瞬间被程耕洋智商碾压,心里好生佩服,心道:要不要再把小柔的死和顾笙的死都让他分析分析,没准还能分析出凶手是谁?
黎洛突然自顾自地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突然,有人急促的脚步声重重地敲门。
被反锁的门被程耕洋打开,司机一脸焦急的样子,急道:“少爷,顾董又进医院了,我想赶紧先来通知你。”
黎洛慌忙问道:“现在人在哪?”
“在去医院的路上,你快去。”
黎洛预感很糟糕,虽然关于顾长青的病情如何,魏知知从未告知过。但黎洛总觉得他们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就连顾笙的死都隐瞒着潘润慧。
黎洛不禁联想到自己喜欢的诗人佩索阿的一句名言:真实是世界上最高贵的事情。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顾家没有这样的高贵!
程耕洋紧跟其后,无意识时的状态总能体现出俩人的感情浓度。
等黎洛赶到医院的时候,顾长青正在做化疗。
这一幕让黎洛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自己明明刚恢复健康,失去了哥哥,难道连爸爸也要失去了吗?不禁想起小时候黎奶奶说过的话,说他命硬克父母!
黎洛突然感觉好难过,在黎家的时候黎广和秀儿受尽了苦难,好不容易回到了顾家,哥哥又去世,爸爸又........
这一切带给黎洛的心里负罪感太大了,唯有程耕洋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陪伴着他。
无论是在黎家时的孤苦无依,还是在顾家的替婚之举,都不曾离去。
黎洛这一刻什么也没说,竟在走廊上抱着程耕洋哭泣地像个孩子。
魏知知一直守着顾长青,听闻黎洛的哭泣以为黎洛为了顾长青的病情恶化而痛哭。
一旁的其他人都暗自夸赞黎洛是个大孝子,父亲住院竟心痛成这样?
只有程耕洋明白黎洛到底在哭什么?
他只是在哭自己的无能,那是以命搏天毫无胜算的一场败仗!
魏知知看到俩人又在搂搂抱抱,赶忙过来拉了开来,诚心叮嘱道:“阿笙啊,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啊?”
黎洛被魏知知一拉开更是一脸委屈,他低头擦了擦眼泪转身进了病房,守在顾长青床边,看着那些颜色不一的吊水袋子,他哽咽地问道:“爸,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长青嘴唇干裂,眼神空洞,轻声道:“洛洛,爸爸对不起你,让你伤心难过了。”
“爸,你到底是什么病?”
顾长青看了看吊水,道:“胃癌晚期了。”
“胃癌???”
黎洛突然沉默了,他这个病秧子曾是个一晕倒就住院的人,一住院就有病友的人,很多病情都听说过,甚至有些癌症病人都见过。
晚期的病人治疗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加速死亡时间。
这一点,黎洛见识过,只是,他不愿意说,因为作为家属都抱着一丝希望,能有一线生机,能挽救生命。
而现实中黎洛见到的大多都是支付了昂贵的医药费,家境为此变得负债和一贫如洗的不是少数。
最后.......得到的却是人财两空。
魏知知走上了同样的道路,无论如何都要救治,可是黎洛的心里却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顾长青虽然身体垮了,但大脑还是清醒的,他嘱咐道:“洛洛,我已经没事了。这段时间还是要住在医院观察的,你有空了就来看看爸爸。小慧还在家等着你,今晚你们要回潘家,别耽误了。”
黎洛摇摇头道:“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陪你。”
顾长青的一只手扎着针,他缓缓举起,试图触碰黎洛的手,黎洛赶忙双手握住,一触碰才发觉,他的手冰冷,毫无血色。
心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顾长青原本病情没有恶化的如此之快,但自从顾笙意外死亡后,他就没有了护胃的习惯,加上先前手术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分分秒秒都在担忧黎洛是否能够醒过来,心里压得事情多了,自然就有反应。
对白洛已经产生了无法补救的愧疚,又没能保护好两个孩子,无论自己的事业做的有多大,财富榜上的名字多么响亮。
如今往这病床上一躺,一切都是浮云,陪伴自己身边的还是自家人。
虽然他曾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娶了魏知知,可这个女人别的不讲,就为了顾氏集团操心了一辈子不说,还对顾笙犹如亲生。无论她对白洛做过什么也足够抵消顾长青对她的反感。
千叮咛万嘱咐,魏知知还是那一句话,不同的是这次是对程耕洋说的,她道:“程特助,我希望你能多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尤其是公共场合。现在在外面的顾笙可是有妻室的人,我绝不允许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尤其是有关你的言论。”
程耕洋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抽烟区,心道:老东西,管得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