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刹那间,偌大的承明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再没人说话,那满朝庆国文武大臣,哪还有刚才那趾高气扬的傲慢之态?
一个个面面相觑,已是满脸惊骇错愕。
如何想得到,才短短数日,前线形势,竟又已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剧变?
又如何料得到,只为了一个区区郡公,康国皇帝竟会做出如此惊人的决断来,几乎已算是赌上江山社稷,倾举国之力,不惜与庆国拼死一战?
更重要的,在场皆是庆国身居高位的朝廷大员,又如何不清楚……
纵然论版图人丁国力,康国都比起庆国相差甚远,可如今大兵压境,就连南方偏屿小国南楚也挥兵北上,再加西面尚有一支神出鬼没的骑兵侵扰,几线作战下,打到最后谁胜谁败,恐怕还真难说了!
攻守易形之下,至少虎牢关居屿关,已彻底丧失了战事主动权!
反倒一下子,令庆国变得进退两难了!
那灭绝师太李清,还有那脾气有点小暴躁的魁梧老将军,脸色也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一时间,一直默不作声的王修,又何尝不是满面骇然,惊骇得无以复加?
哎哟卧槽?这下子闹大发了呀!
赵老哥……哦,那景隆皇帝,竟还真为了老子一条小命,劳师动众大兵压境了?皇帝诏令都颁布了,君无戏言。
这架势,女暴君要是再敢琢磨砍老子脑袋,是真要跟如此强大的庆国,你死我活搞一场啊!
没看出来,那哥子隔三差五在老子府上喝酒,随时一副黑着脸三脚踹不出个屁的闷葫芦德行,居然还有点血性啊!
还有朱妙语那婆娘,南楚自身都已够贫苦积弱了,都已成了大康的国中国了,居然也调出了五万大军!
南楚的情况,他王老爷再清楚不过,这五万大军,已经算是倾举国精锐了吧!
那婆娘别看性子刚烈,还动不动就喜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来给老子心里添堵,可有时候还让人挺感动的!
算算时间,她也应该快要回临州了吧……
无以为报,看来等到老子若平安回了大康,还得再辛苦努力一点,加班加点多干点活,争取早点让南楚立下储君,朝政才能更加稳定!
唯独赵太白那二球货……脑子有毛病啊?
当初不就是因为自己太废物,一个虎牢关都守不住,才导致老子为了救他,结果把自己栽进来了……
眼下,天晴了雨停了,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亲率大军压境,武力威慑庆国,气势倒是拿出来了!可“舍储君之位”的口号,是随便可以乱嚷嚷的吗?
呃,还有那什么景阳公主,率领精锐骑兵本来在草原夏国打得正如鱼得水,吭哧吭哧正得劲,居然也直接从夏国奔袭庆国了?
虽然只区区一万多骑兵,可本就是大康精挑细选的精锐骑兵,而且经过草原上一场场闪电偷袭战,战术战法经验更早已淬炼得炉火纯青!
敌进我退,敌退我打,长途奔袭,神出鬼没,也够庆国赵州郡一带的驻军,喝一大壶了!
那娘们,不仅有勇冠三军的统帅之才,居然脾气也不是一般的爆啊!
人家虎牢关居屿关,还只是大兵压境,武力威慑,她倒好,闷头闷脑直接开搞!
素不相识,却这份恩情,有朝一日若去了大康京城,也非得拎两瓶花露水去登门感谢一番啊!
唯独长公主赵澜,婀娜款款站在原地,神色依然平静,不怒不喜。
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人群中,一声冷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倒是总算打破平静!
作为强大庆国的文臣武将,从来都是庆国大兵压境威慑他国,何曾被他国武力威慑过?
一个个更恼羞悲愤得厉害,阴沉着脸,谩骂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真是岂有此理!那康国皇帝,还真以为我庆国好欺负的吗?”
“就算那康国,居屿关打了胜仗,可难道他们真以为,我庆国便可任他宰割了?”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更好几个武将,包括那暴躁老将军,首当其冲站了出来,“陛下,前线吃紧,康国又如此咄咄逼人……”
“我庆国,断然没有就此退缩的道理!”
“还请陛下速下决断,征集粮草,调拨各地驻军,前往虎牢关居屿关增援!”
当然也不少人,持反对意见,“陛下,臣反对!”
“纵然咱庆国,有丝毫不惧康国的实力,可如今,主动权已失,再打下去,终究两败俱伤,伤筋动骨危及国本呐!”
“甚至最后,难免百姓流离失所,生了民变,危及社稷安危呐!”
“还望陛下,以百姓为重,以社稷为重,切莫意气用事,最终酿成大祸啊!”
顿时,大殿之中,更一下子热闹起来。
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接下来的情形,却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只听得那道翠绿屏风后,终于再次传来女皇帝的声音,“罢了,还打什么打?再打下去,也终究是两国百姓受难!”
“拟旨吧,着兵部尚书李清,为谈判正使,即日起,全面主持与康国众使臣的休战谈判事宜!”
“缔结合约,签订国书,保庆国与康国和睦友邻,不再起刀兵!”
“另,康国诸位使臣远道而来,不辞辛劳风尘仆仆,为彰我庆国朝廷礼仪与气度,自不可怠慢了!”
“着鸿胪寺,今晚宫中设宴,款待诸位使臣!”
声音依然不急不缓,极具帝王威严,“另外,康国齐州郡公王修,既与我庆国永宁郡主缔结婚约,自为我庆国郡马!”
“同时,授封永宁郡马,为我庆国国子监博士之称。”
“虽仅为一个称谓,并无实职,却也算是朕,从此愿与康国永结睦邻友好,百年不再起刀兵之决心与诚意!”
顿了顿,又缓缓沉吟道,“退朝吧!还请诸位康国来使,先行言吉宫安顿歇息!”
“另外,还请永宁郡马,随朕移驾清泉涧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