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爸爸，她要带着我的宝贝去跳楼，去跳楼呀，她是个坏女人，呜呜爸爸，她是个坏女人、疯女人，傻女人、蠢女人、笨女人，呜呜爸爸，我不活了！”

    傻子从地上坐起来，捶胸顿足无比撒泼。

    张主任一听自己儿子满嘴的胡言乱语，当即一皱眉。

    他咬牙切齿上前，一把拽过来了儿子，最后没说什么话，只是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框，有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儿子在此，他也真是一时间词穷，顿觉很丢面子。

    月半夏大哥不服，“你们赶紧交出月半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三子听着不耐烦，怼了一句。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

    他也是明显站队偏心眼叶檀这边。

    叶檀看大家交头接耳，而且见刚才的张主任还算识趣，便没着急和月半夏大哥一句一句的回怼，只是静观形势，根本不用回怼，总之叶檀看出来了，目前与过去不一样，过去老村长他们对他总是一副想拿捏的样子。

    关键还老觉得自己在村里就是一粒老鼠屎，而如今简直是山乡巨变，他通过刚才的察言观色，也立刻明白了。

    所以目前，都不用叶檀自己，周围人就已经唇枪舌剑来对张主任那一伙人进行舞剑了。

    叶檀忍不住瞟了一眼张主任，见他倒是没有那么沮丧，包括月半夏的母亲，其实脸上表现最不愿意的是月半夏的大哥。

    老村长也是头疼，

    于是便用烟袋锅子磕了磕鞋底，咳嗽了一下起身。

    此刻，大家纷纷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朝着张主任说道，“你竟然有个傻儿子，而且还这么傻，傻到都令人无语。”

    张主任顿时一黑脸，

    又推一下宽边眼镜，

    他不耐烦问了句，“你这老村长，究竟想说什么？我儿子傻又怎么了？他傻也是城市人，身份地位好过你们这群庄家孙，还有他没吃你没喝你，他又碍着你蛋疼了？”

    老村长当即鼓起勇气，开始数落张主任。

    “你身为主任，自然是吃过见过的，可是，没想到你如此不觉悟，看不起我们村里人，明摆着说明你的素质低下，”

    “我？”

    张主任想辩解，可是又说不出什么理直气壮的话来。

    老村长继续数落，“哼！你城市人又能咋样？你不是照样没有自知之明吗？”

    此刻，还没等大伙说什么，就听月半夏的母亲尖叫。

    “嚯嚯嚯！我们怎么没有自知之明了？”月半夏的母亲不爱听，所以替张主任拦截了一句。

    毕竟张主任来这一趟也有条件，但是，月半夏母亲也担心让张主任下不来脸了，回到山西一准她会被收拾。

    所以，她要尽量跳出来咬人，维护张主任，也让张主任对她手下留情。

    可是张主任却很不耐烦刮了她一眼，心里都恨死她了。

    他琢磨着要不是她家那个倒霉闺女月半夏出幺蛾子，何至于他家傻儿子毁了清白不说，还损失了彩礼钱，虽然只有二百五，但是谁家的钱不是一分一分积攒的，所以也是无比肉疼。

    简直他撕碎了月半夏母亲的心都有。

    看着，如果月半夏乖乖回去也就既往不咎，如果不回去乖乖当儿媳妇，那么，就跟月半夏母亲追回那钱别客气，而且，还要让她停职反省，好好改造。

    不光不让她在车间当计数员，还要贬她去烧锅炉。

    烧锅炉不光活累活脏，工时还长，关键工资还少。

    月半夏大哥看了看张主任那张黑脸，也是内心一紧，看那样子情况很不妙，但是，想一想已经给女朋友送出去的用月半夏换来的钱，如果被他讨要回去，他岂不是又要打光棍了？

    想一想这些利弊，也是肉疼。

    老村长坚决站队叶檀，上赶了想卖叶檀包括老杨家一个面子，所以他没看月半夏的母亲，而是继续数落张主任。

    “你堂堂一个主任，还站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要月半夏回去当你的儿媳妇。而月半夏在三百户村，她也当了好几年的知青了，老村长我也是看着她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人家鬼精鬼精的一个干净漂亮女孩，怎么会嫁给你家一个傻子？”

    “呜呜呜，爸爸爸爸，我就要我就要，我媳妇大肚子了，有了我的娃子，呜呜爸爸，”傻子哭诉着并且“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开始躺地上打滚，最后弄得一身土。

    张主任没扶起他来，

    傻子一看爸爸没有理会，这招不灵了，便又抓头发又抓刚不出血的鼻子尖，继续寻死觅活、东撞西撞。

    叶檀一看这，看了眼小三子。

    小三子和李志立刻凑上前，一人抓一只胳膊，当即控制住了傻子。

    老村长拿起大烟袋，质问张主任，“你瞧瞧你的儿子，又傻又疯，你拍拍胸脯问你自己，他与月半夏般配吗？你还有脸要人，请问你的良心放正了吗？你不觉得理亏吗？”

    “明摆着欺负人拿人找乐子，”一边的邢宝印也见风使舵，关键节骨眼也同样站队叶知青。

    “是啊，你想拐走月知青当你们家的儿媳妇？这不是胡扯欺负人吗？”

    邢宝印也在一旁表达着不满。

    所有人都点头，认可这说法。

    张主任一听大伙别看是农村人，也都不傻，人情之理这一块，似乎也不差，所以，他一时间居然落了下风，竟然被这群老土给拿捏了，毕竟他又没了词。

    没来这里时，他以为他这高高在上的车间主任来到了小村，那简直是鹤立鸡群，面对一群没文化的，难道还弄不回来一个小丫头片子吗？

    不过此刻，他的内心很堵，

    忍不住感慨着——别看在村里，一切也都不好办。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跃然耳畔。

    杨爱党竟然接月半夏下班回来了，栅栏门外，是杨爱党一手推车，一手牵着月半夏的，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

    他们在栅栏门处伫立，立刻愣住了——原本甜蜜温馨的，真是无法瞬间抽离心神、立马融入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去。

    “媳妇？媳妇，我媳妇？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