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大人您发话,属下无有不从,您让怎么办,属下就怎么做,...绝无怨言!”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涂节而言,自个儿的顶头上官虽性格乖张,却是性情中人,对属下,那是真正的护短,
只要你不触碰他的底线,只要你不盘剥害民,旁的不敢说,但有一点,涂节却毫无质疑,那就是,他绝不会...坑害于你!
“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做?...好!”
拍了拍涂节的肩膀,缓缓收敛起笑意的吴忧,神情肃然道,
“你看这样如何,你给我立个契约,将你从永城侯薛显手中购得的三万两份额,全部转给应天府衙,
如此,老涂你立马可以从府库领回你那五万两本金,而待到分取倭国红利之时,本府便随你一道前往薛府,管薛显问回本该属于我...应天府衙的红利!
到那时,就不是你涂节与薛显之间的私事,而是我应天府衙与永城侯府之间的公事,
薛显他敢赖你涂节的账,那是吃定了你不为圣上所喜,定然不敢声张,唯有哑巴吃黄连,息事宁人,
但,若换作是我应天府衙与他的交易,永城侯他...未必敢出尔反尔!”
若是此时永城侯薛显,闻听了两人一本正经的商议着 该如何应对自个儿出尔反尔之事,定会眼底透着一缕心虚,而后拍着自个的胸膛,仰天咆哮一声,
想我堂堂永城侯,我薛显的人品,满朝上下,谁人不知?连圣上都曾夸我薛显会过日子,难道,我竟就这般...不值得人信任?
这世间,人与人之间,还有信任可言吗?...道义何在?
“大人,您的意思属下明白,能取回属下的全部家当,属下自无二话,但...”
说着,涂节将将舒展的眉头,顿时又缓缓皱起,眼中透着一抹明显的顾虑,
“但如大人所言,两军交战,得师出有名,即便抓奸,也得将通奸的两人摁在床上才是,
属下与永城侯之间,仅有口头之诺,并无只言片语佐证,若是...若是永城侯他,吃干抹净...不认账咋办?
若永城侯他真就这般无耻,连毛带屎一块吞,咱们空口白牙,也丝毫拿他...没辙啊!
如此,岂不是将属下的损失,转嫁府衙之身,若大人因此与永城侯不睦,属下岂不成了无风掀起三丈浪的...祸害?”
“没错,我是说过,两军交战得师出有名,抓奸得将两人摁在床,凡事得以理服人,即便向人要账,也得有欠条才行,
但,那又如何?师出有名的借口很难找?两人通奸的证据很难抓?手无欠条契约...就要不回债?”
双手负于背后,身躯挺拔如松,满是从容自信的吴忧,让涂节蓦然有一种,世间万千繁杂之事,尽在掌握之中的强烈错觉,
“不过,刚刚所说的这一切,其实都是次要的,本府真正在乎的,反倒是你涂节的...态度!”
然而,吴忧陡然一转的话锋,却让涂节将将泛起的一缕笑意,瞬时凝固在脸上,
沉思了片刻之后,望着似笑非笑凝视着自己的吴忧,涂节微微吞咽了一下,满是疑惑的问道,
“...态度?不知...不知大人所言的态度,...何意?”
“若是刚刚老涂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无视了应天府衙的利益,
无视了本府与永城侯之间,为了你所谓的交易,而发生本不该发生的...无谓的冲突,将本府当成了不知所谓好出风头的棒槌,那么...”
说着,缓缓收敛起笑意,双眼蓦然眯起的吴忧,拍了拍此刻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涂节肩膀,幽幽的说道,
“那么,你老涂上吊也好,喝砒霜也罢,本府绝不会掺合你与永城侯之间的那点破事,任你自生自灭,皆与我无关!
想借此发财也好,想往上攀爬也罢,皆属人之常情,本府可以理解,
但本府绝不容许那种即吃着锅里,还他么盯着碗里的自私自利之徒,更难以容许应天府衙上下,出现那种唯利是图,无视公家利益的害群之马!
索性,你老涂并未让我失望,否则,你老涂一家,喝西北风也好,饮东南风也罢,...关我屁事!”
闻言,满是庆幸之色的涂节,长长的舒了口气,拱手抱拳神情肃然道,
“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若是属下依旧跟着逆贼胡惟庸,或许属下依旧是个 溜须拍马自私自利的无耻之徒,
但自从侥幸保住性命,跟了大人,属下早已洗心革面,立志...”
“今日本府也不过是心血来潮,顺势而为的试探了一下,是忠是奸,是滑是糙,本府心里有数,无须多言!”
摆了摆手,斜靠太师椅,架起二郎腿的吴忧,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水之后,剑眉微挑,
“众筹军费,分取倭国红利,即是本府提出,而老涂你又坚信本府之言,穷尽家底,从永城侯那里购得投入军费,
那么,真到了众人分饼而食的那一天,永城侯也好,其他人也罢,谁若是贪吃多占,以至“分饼不均”,本府...绝不答应!”
说着,身体前倾的吴忧,凝视着涂节,嘴角缓缓泛起一抹笑意,从容自信的说道,
“无须多久,该你老涂分得的那块“饼”,绝对一丝一毫也不会少了你,
所以,即将发财的你,可以为之兴奋,却无须为此难眠,安心办好差事即可!”
吴忧话音刚落,面露狂喜之色的涂节,赶忙趁此时机表起了忠心,身躯挺直,胸脯拍的澎澎作响,
“小涂,...多谢大人赐“饼”,有您的这番话,小涂至此...再无丝毫顾虑,今后,定当唯大人您,马首是瞻,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小涂?”
笑意瞬时凝固的吴忧,顿感全身蓦然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一个激灵过后,随手操起一本文书仍了过去,笑骂道,
“你他么愿做...小涂,我他么年纪轻轻,可不想做...老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