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摇了摇头，“现在江南的粮，要向京师，还有山东运，无暇顾忌河南。所以，朕才觉得陈潜夫的提议不可行。因为都招抚了，朝廷养不起。”
    朱聿键眉头紧皱，“陛下是说，剿河南之贼只是因为朝廷无粮。所以，要对他们采取雷霆手段，甚至通过杀人来节省粮食。”
    朱以海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平日锦衣玉食的他，哪会想到世道会如此残忍？他怔怔的看着朱由哲，想从他那里听到“不是”两个字。
    但朱由哲沉默半晌，最终却说道：“说的有点偏差，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
    朱聿键直其身子，“但陛下，他们大明的子民，只是被迫为贼，难道朝廷不该给他们一条活路吗？天下乱成这个样子，难道朝廷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朱由哲点头道：“朝廷有责任，但现在不是追究是谁责任的时候，而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朱聿键满脸不服，“陛下，臣不觉得您做的对。”
    朱由哲笑了笑，“那你就这么觉得吧！唐王，朕现在给你说些实在的。在河南，不要想着让每一个人活命，你要做的是让大部分人活命。”
    朱聿键皱了皱眉头，“陛下能否说的明白些？怎样使大部分人活命？”
    朱由哲道：“简单说，就是一步一步来。”
    “例如你现在的归德府，在河南诸府之中受破坏最小，逃到这里的士绅最多。他们手中有银子，也有粮食。而临近归德府的开封府，则因为黄河水淹的缘故，有大量无主之田。”
    “你可以把开封府的土地卖出去一部分，用以筹措粮食和银子。然后把所得的银子和粮食用来安置百姓，让他们可以活命。当然，这个数额不能太多，绝不能超过开封府田地的一成。”
    朱聿键略微沉思片刻，“就是说，分给穷人的田是免费的，但卖给富人的田是要钱的。”
    朱由哲点头笑道：“就是如此。为了避免富人兼并田地，还要提前规定分给穷人的田，不能买卖。从开封府起，也可以涉及汝宁府的部分州县。但不能贪多，否则粮食一定不够，只会造就更多流民。”
    朱聿键想了一会，最终点头道：“臣有点明白了。”
    朱由哲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大明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老人，用药太重，那就直接死了。只能慢慢调理，一步一步来。”
    朱以海这时插话道：“陛下，那若大明是老人，不是迟早都要死吗？”
    朱聿键脸色顿变，怒瞥了他一眼，“鲁王，慎言！”
    朱以海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向朱由哲拜道：“陛下，臣失言，请您恕罪。”
    朱由哲摆了摆手，“你说的并没有错。但世上不是还有返老还童这一说法吗？只是要大动作改革。现在的大明承受不起，只能先调理好其身体。等强壮一些后，再有所动作。”
    朱以海低头若有所思。
    而朱聿键则深深的点了点头。
    朱由哲接着道：“朕已调左懋第前来河南担任河南巡抚，全力配合你施行此事。另外，朕赐你尚方宝剑，巡狩河南，凡贪官污吏，查有实证，可先斩后奏。若有大事，上奏于朕。”
    等他们两人离开，在场只剩下朱由哲和朱由检两人。
    朱由检道：“放开藩王限制，恐怕将来会有后患。”
    朱由哲笑道：“先解决眼前事吧！如果大明中兴，我要开阔万里海疆，有的是地方安置他们。你我合力，难道还怕他们造反不成？”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你想的真多。“
    汝宁。
    马士英、刘孔昭跪倒在地。
    接了圣旨。
    崇祯皇帝在圣旨中对他们勉励了一番。
    让刘孔昭率部先行西进，占取南阳。等马士英把汝宁防务交给许定国后，也立即西进，进攻襄樊。
    两日后，许定国到了汝宁，马士英不情愿的把汝宁给了许定国。
    许定国离开了睢阳，而得到了汝宁，怎么都不算赔本。
    而朱聿键继续待在睢阳，马化豹、张思义都升了官，也颇为满意。
    刘之干在崇祯皇帝离开之时，做了一个聪明的决定，提出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助朝廷抚恤那些因刘泽清洗劫而死伤的百姓。
    朱由哲对他的表态十分满意，没有免除他的游击将军之职。只是调他去青州，接受朱大典的指挥。
    回去，走水路。
    朱由哲顺便见了田雄和刘良佐，然后将他们的手下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济南和临清，剩下的随他们去天津接受王永吉的指挥。
    出发时，刘良佐有五千兵卒，田雄有三千。
    但他们在徐州送给了朱大典一部分，又留在了临清和临清一部分。此刻刘良佐只有三千士卒，而田雄只有不到两千。
    虽然崇祯皇帝下令他们从当地补充了一部分，但都是未经过战事的卫所兵，战力孱弱。
    更可恨的是，他们离开后不久，朱大典就把他们留在当地的兵卒给收编了。
    但两人敢怒不敢言，也只能忍耐。
    因为他们发现，即使到天津，他们手下兵力也不算最强的。
    天津当地，有近两万卫所兵。
    沈廷扬的水卒有五千，战船数十艘。
    马进忠奉左良玉之令带去的五千精卒。
    除此之外，路振飞陆续向天津输送了一万五千士卒，里面至少有数千精卒，由副将王燮统领。
    崇祯皇帝当即提升王燮为总兵。
    而对于同时来的路振飞手下将领，一个名叫金声桓的，崇祯皇帝更是看重，直接将他从游击将军提升为副将，并将他的那部分人马带回了京师。
    目前，天津有兵卒五万余，以王永吉为首。
    下面是王燮、马进忠，还有崇祯皇帝留下的张家玉。
    刘良佐这个总兵当然也在其中，但他带的兵卒却是最少的，话语权也最弱。即使和田雄合在一起，依旧不够。
    这闹的刘良佐极其郁闷。
    而且，天天训练，日日不歇，也是平日懒散的刘良佐难以忍受的。
    与此同时，朱大典在山东各处府衙扫荡各种火炮，大的，小的，都要。为此，还组建了一个神威营。
    毕竟，在吴桥兵变之前，登莱可是制造火炮的地方。
    不仅如此，朱大典更是大量招募铁匠，工匠，制作铠甲，兵械。随着兵力的扩充，各种东西都缺。
    甚至，朱大典还将治所搬到了济南，以离京师更近。
    只要京师有警，五六日间朱大典就能率部赶到。
    虽未开战，但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每个将士都知道，大战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