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卫景瑗,张翰连忙翻身下马,抱拳施礼,“抚台大人,末将来迟了,还请恕罪。”
卫景瑗上前扶住他,“张守备,你来的很及时。走,随老夫去东门击贼。”
也不理会杨振威,拉着张翰就要向东门去。
张翰这时却眉头一蹙,问清了事情的原委,沉默了一会道:“抚台大人稍候,等末将问清楚再说。”
说完,张翰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杨振威,“杨副将,攻城的真是闯贼吗?”
杨振威挑了一下眉头,“不是闯贼,又能是谁?”
“但闯贼不还在太原吗?”
杨振威冷哼一声,说道:“可能不是李自成手下嫡系,只是一些当地土寇打着李自成的名义作乱而已。”
张翰眉头紧蹙,这倒是说的过去。
但什么样的土寇敢打大同,附近有这样实力的土寇吗?
张翰知道自己提出疑问,也难以得到回答,便直接了当提出自己的问题。
“城内确实有不少乱民在喊‘闯贼在攻城’。但城外却有数不清的骑卒手持火把,绕着大同外城疾速奔驰,还边跑边喊,说‘姜总兵叛乱,意图谋害当今天子,东城门外的是大明皇帝’。”
“什么?”
杨振威和卫景瑗同时叫出了声。
“皇上怎么会在大同?”卫景瑗不敢置信的问道。
张翰摇了摇头,“城外的人就是那么喊的,末将也不知真假。想着抚台大人应该清楚,便急忙率部赶来了这里。”
杨振威则急声问道:“那你放他们入城了吗?”
张翰再次摇头,“没有印信,没有提前通知,放他们入城,一旦城池有失,这样的责任谁担当的起?”
杨振威好似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没有,没有就好。那些就是闯贼,想要诱骗守军打开城门。”
张翰看杨振威这样说,眉头紧皱,转过头面向卫景瑗,“抚台大人,您尽快拿个主意吧!”
卫景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默了片刻,说道:“无论是皇上,还是闯贼,我们都应该立即赶去东门。”
张翰点头,“大人说的是。”
杨振威这时却突然冷声道:“不行。”
不行?
卫景瑗愣愣的看着杨振威,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杨副将,你何意?难道老夫率部去增援姜总兵都不行吗?还是城外的真是皇上?”
杨振威胀红了脸,语气强硬道:“城外就是闯贼,但你们就是不能去。”
“为何?”
卫景瑗厉声高喝。
“不为何?但你们就是不能去。”
“老夫若非要去呢!”
“那就别怪末将无礼了。”
张翰此时也觉察到了不对,右手紧紧握住刀柄,以眼色示意周围士卒。
他只有一千士卒,而杨振威那边看着至少有两千。若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并不占优,除非能直接砍了杨振威。
但杨振威的的右手也一直按在刀柄上,看起来十分戒备。而他身后的士卒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里面的不寻常,表情严肃,紧握武器。
莫非外面的人说的是真的?
张翰在心中想着。
卫景瑗此时早已怒气满胸,不再理会杨振威,在仆人的帮助下,跨上坐骑,向张翰道:“张守备,随老夫走。”
说着,扬起马鞭,就要离开。
就在这里,杨振威却突然从身边亲卫手中夺过一把长枪,抬枪就刺。
“大人,小心!”
张翰提刀去挡,但依旧晚了一步。
但幸运的是,杨振威的目标是马,而不是人。
长枪刺中骏马。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将卫景瑗重重的摔落马下。
周围人乱成一团,连忙去扶。
卫景瑗跌的七荤八素,满身是土,艰难站起身,怒不可遏道:“杨振威,你这个狗贼。张守备,杀了他。”
张翰没有丝毫犹豫,提刀就砍。
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城门外的就是大明皇帝,否则杨振威没有理由阻挡卫景瑗去东门。
但杨振威是军中宿将,而且心中早有防备,轻松躲过那一刀。抽出腰刀与张翰战在一起,同时大声喊道:“卫景瑗串联闯贼,欲献出大同。砍了他,总兵大人有重赏。”
“好狗贼!”
卫景瑗心中暗骂,最坏的猜想得到印证,他提声大喊,“杨振威协助姜镶作乱,意图谋害皇上。杀了他,老夫有重赏。”
双方将士看自家将领站在一起,又听着他们二人的喊话,眼神迷惑。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加入了战局。
不管事实如何,先胜了再说,这是边军的传统。
不宽的街道上,呐喊声四起,各种武器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随后是满地的死尸。
张翰护着卫景瑗躲进巡抚衙门。
大门狭窄,敌军数量上的优势发挥不了作用,只能一批一批的上。
杨振威退了下去,指挥士卒向里猛冲。
死尸一层垒着一层,像一座小山一样堆在门口,增加了进攻方的难度。他们搬来梯子,越墙而入。
羽箭翻飞,将露头的士卒射死,但越来越多的士卒翻了进来。
这时,远处突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杨振威脸色一变,眯眼看去。
黑夜间,一衣着华丽的少年,手拿宝剑,肩挎长弓,正向这边飞驰而来,眼看就到眼前。
他身后人影憧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杨振威认出来了,正是永庆王。他只略微迟疑片刻,便从士卒手中夺过一把长弓,上箭拉弦,一箭射去。
接着一声闷哼,永庆王从马上跌落下去。
周围士卒一片惊呼,连忙下马查看。
“永庆王死了,永庆王被贼人害死了。”有人大喊。
“为永庆王报仇,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
三百王府护卫带着怒气冲了过来。
杨振威眼神冰冷,持刀高呼,“上啊!杀光他们。”
听着外面的叫喊声,卫景瑗满脸震惊,“他们是真的背叛朝廷了啊!连永庆王都敢杀。”
杨振威分兵去对抗那些王府护卫,导致张翰这边压力顿减。他抓住时机,指挥士卒奋勇上前,将眼前的敌军尽数杀死。
剩下的敌军看形势不对,急忙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