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什么叫不会完全是我老朱家的大明?”
朱由哲满脸不在意的轻松神色,“就是不完全是你老朱家的江山。当然,你老朱家依旧是皇帝,但权利会大大削减。形成皇帝、内阁、六部,相互监督,而又相互合作的朝局。”
朱由检顿时摇头道:“不行。你这样君轻臣重,很容易产生曹操、王莽那样的大权臣。”
朱由哲依旧浑不在意,笑道:“崇祯老哥,你觉得曹操、王莽比着他们取代的那些皇帝如何?”
“什么?”朱由检面露不解。
朱由哲道:“能力,我说的是能力。都听过弱智的皇帝,听说过弱智的权臣吗?别说曹操,就是王莽,也比他取代的那个小皇帝强多了吧!或许,由权臣取代他们对这天下而言,未必是坏事。”
朱由检喘着粗气,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倒是大方,反正不是你家的江山,你说让就让是吧!这是我老朱家的大明,不是你的,也不能由你做主。”
朱由哲笑道:“但我现在是大明皇帝,你看你,只是一道虚影,除了我,没一个人知道你。想怎么做,自然由我说了算啊!
朱由检满脸怒气,“朕,我,我掐死你。“
说完,朱由检猛的冲来,张牙舞爪,好像真要把朱由哲掐死一般。但瞬间,他传了过去,只留下一片残影。
顿时,朱由检愣住了。
朱由哲没动,轻轻的摇了摇头,一时没有言语。待看朱由检冷静下来,他才勾了勾嘴角,笑道:“崇祯老哥,那若我说,有办法不产生权臣,让你朱家江山永久存续,你会不会感觉好受点?”
朱由检瞪了朱由哲一眼,一言不发。
朱由哲搓了搓手,将被子裹的更紧,“崇祯老哥,想想闯贼攻破京师的时候,你逼皇后和袁贵妃他们自杀,砍掉了坤兴公主的手臂,刺死了小昭仁,然后自己在万岁山上自缢。”
“想想你那时的绝望,你就应该明白出生在皇家,当皇帝,未必一定就是好事。”
朱由检怒声道:“祖宗江山,岂能拱手让人?”
朱由哲叹了一口气道:“我听过一句话,人的性情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若有人说这屋子太暗,想要开个窗,屋内的人一定不允许。但若你说掀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朱由检顿时愣住了,“这……”
朱由哲笑道:“有道理吧!迅哥说的话,总能一针见血,直中目标。不仅适用于我的那个时代,更适用于现在的大明。有时,你什么都想抓,但最终会失去所有。放点权,你朱家的江山才能持续更久。”
朱由检仍旧不能接受,撇了撇嘴道:“你这是妄想。”
朱由哲摇了摇头道:“事在人为,实际上有很多办法的。如设置内阁首辅,给他们实权。”
“按照年限给他们分届,每例如届四年或者五年,期间不得罢黜,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实现自己的想法。
“若他们行事越轨,或者做的不好,一届之后,便可罢黜,期间完全由他决定国策。如果做的好,就可以继续担任。而数届之后,当他们年龄不再能担任首辅时,无论他们做的好,还是不好,都得离开。这就给了后续的继任者扭转他们不利政策的机会,还能保持国策持续。”
朱由检冷哼一声,“若他们不愿下呢!”
朱由哲道:“皇帝还在呢!军队还在呢!他们听令的法,卫的是国,凡是违反规制者,总有人站出来反对他。关键是形成传统,让掌权者知道他违反规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他们便不敢了。”
朱由检冷笑道:“让军队掌握废立之权,你就不怕形成魏博牙兵那样什么都敢杀的人?”
朱由哲道:“所以,得限制军队,还得知道他们为何而战?不是某人,不是私利,只为了天下百姓。”
“反正,总会有办法的。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适合的,得慢慢试探,才能找出最适合的。”
“而由皇帝决定一切,在后世要么被推翻,要么被架空。或许还有个别国家的君王掌握实权,但都是小国家。华夏这么大,由一家一姓继承的方式,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朱由检顿时感觉脑袋有点发懵,“你还想慢慢试?”
朱由哲笑道:“是啊!一点点的试。反正现在李自成的大军还在眼前,满清更在关外虎视眈眈。想那么多都是白想,还是先做好眼前事吧!”
朱由哲裹着被子躺下,“三日了,也不知道李岩在代州醒了没?如果他无事,李自成失一臂膀,而我得一助力。”
“嘿嘿!崇祯老哥,你说李自成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当日差点把他炸死,被朕摆了一道,又失了李岩,你说他会不会气死啊!若他气死了,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吗?想想都美。”
朱由检看朱由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满脸鄙视,“你就做梦啊!”
朱由哲翻了一个身,说道:“做梦也挺好的。崇祯老哥,我睡了。反正你也不能睡,就想想我刚刚说的。有舍才有得啊!”
朱由检看着朱由哲的翻过去的后背,良久,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若朱由哲执意那样做,他确实阻止不了。
但那样,真的有利于老朱家江山的延续吗?
朱由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滹沱河南岸,李自成骑在马上。因为乌龙驹丢失,此刻他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骏马。
李过在旁,看李自成的后背有鲜血渗出,脸色十分心疼,“叔父,您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侄儿。”
李自成摇了摇头,沉声道:“补之,你知道我为何在这里的。”
李过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
李自成中了埋伏,差点身死。而军中更有谣言传出,说李自成命不久矣!李自成来这里就是向众将显示,他没有大碍。
而仅此还不行,闯军还需要一次胜利,而还必须由李自成亲自来指挥。只有如此,才能震慑军中那些降将,和他们手下的士卒。
罗虎抱拳道:“闯王,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自成长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