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坚守京师,朱由哲希望外面的充足的勤王人马,而他对其中三支抱有最大的期待。
一支是朱大典,在山东。
另一支,朱由哲希望是周遇吉。
当然还有最后一支,吴三桂。
但一旦京师被围,吴三桂去不去,或者是否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态去,这些朱由哲都说不准。
但朱由哲觉得,以吴三桂的性格,一旦其他两支靠自己的厮杀对敌军造成重大伤亡,哪怕一定的战果,吴三桂都肯定会跳出来捡果子。
毕竟,他女儿现在可是太子妃,而且他还是大明的平辽侯。
当然,这些,满清也可以给他。
例如封他为侯,甚至是王。选皇太极的女儿,把她嫁给吴三桂的儿子,或者直接嫁给他吴三桂。
但一旦吴三桂接受,他吴三桂便成了降将。且不说会留下不忠不义的名声,就说待遇上比着在大明这里都差上好多。
在大明,他是平辽侯,女儿是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他是皇帝之下的第一臣,将来未必就不能过过当曹操、王莽的瘾。
但到了满清那边,吴三桂他最多能和孔有德、尚可喜等人在一个档次,而处于那些满清贵族的下面。
满清的王,哪里比得上大明的平辽侯?
而无论哪个蛮夷入主中原,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削减汉人的权利。到最后免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场。
朱由哲相信以吴三桂的聪明,肯定能看清楚这些。在形势完全不可违之前,如京师失陷之前,吴三桂定不会投敌。
而吴三桂哪怕不投敌,就算他按兵不动,只要在他,便能牵制将来无论是进攻京师的闯军,还是进攻京师的满清。
朱由哲这次回去,除了对周遇吉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想尽快敲定太子和吴三桂女儿的婚事。
不说把吴三桂完全绑在大明这辆战车上,至少让他在做选择时增加些筹码。
看朱由哲陷入沉思,周遇吉轻声叫了两声。
朱由哲回过神来,笑道:“周爱卿,你要做的就是挡住李自成,同时训练士卒。等朕需要你时,自会传旨给你。”
这时,孟大春走进屋内,脸色欣喜道:“陛下,李大学士回来了。”
朱由哲愣道:“谁?”
孟大春语气高兴道:“李大学士,李建泰。”
朱由哲顿时感觉脑袋有点发懵。
这老李竟然没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以他的本事,他的能力,怎么都该死啊!
蔡懋德死了,王国兴也死了,还有那么多将军、官员都死了,他一个废物凭什么不死?
自出京之后,他李建泰干过什么正事吗?
散尽家产募兵,最后让蔡懋德损兵折将。坚守太原,一点贡献都没有。但最后,他竟然活下来了。
朱由哲快步走出房间,远远看见李建泰站在那里,衣衫破烂,满脸胡须,身材削瘦。
看到朱由哲,李建泰猛的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陛下啊!老臣可见到您了,老臣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见到您了。”
这个时候,朱由哲当然不能再在这个时候指责他的过错了,毕竟他千辛万苦回来了。
朱由哲扶起他,语气感慨道:“爱卿啊!朕可想死你了。这真是天降福瑞,让朕重新得到你啊!”
“快,快说说,说说你怎么逃回来的。”
朱由哲让人去准备些吃食,让李建泰坐下慢慢说。
从李建泰的叙述中,朱由哲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太原失陷,李建泰当时负责北门防守,闻听闯军攻入了城,他当即带着一些人就想打开城门向外突围。
但出门没多远,就被城外闯军发现。一阵短促的交战之后,李建泰手下士卒死伤殆尽,只能退回城中。
闯军趁势夺了北门,到处追杀官军。
李建泰四处乱窜,最后身边再无一个兵卒,只剩下他的谋士凌駉还陪在他左右。
凌駉让李建泰脱了官衣,以免引起闯贼的注意。然后从已经死去的百姓身上脱下两件普通衣服,换上。
之后,隐藏在城内的乞丐群中,竟然躲过了闯军在城内的严搜。
但总躲在乞丐群中也不是办法,凌駉听闻韩霖已经投靠了闯军,便在安顿好李建泰后去见了韩霖。
想着,如果韩霖真投靠了李自成,大不了拿了自己去见李自成,自己以后就不再受这罪了。
如果不是,就拜托韩霖将李建泰和自己送出城。
最终,凌駉赌对了。
韩霖奉蔡懋德之令,避免李自成在城内大肆杀戮而投降闯军,但内心依旧心向朝廷。
听闻李建泰还在城中后,韩霖大吃一惊,就将李建泰和凌駉安置在自己的另一处别院里面。
随着戒严放开,闯军主力北进,太原城内的防守变的愈加松懈。韩霖便趁机将两人送出了城。
不但如此,韩霖更是自己舍弃了家人,陪他们两人一起出走。
三人先是向西北方向走,然后再向东,绕了很远的路。路上遇到过抢劫,饿过肚子,还差点被杀了。
好在,他们遇到了官军,并被一路护送到代州。
朱由哲眼睛发亮,看向一个样貌俊秀的中年男子道:“你是韩霖?”
那中年男子道:“是的,陛下,小人正是罪人韩霖。小人投靠闯贼,罪不可赦,请陛下治罪。”
朱由哲没理会,而是说道:“那个曾跟着徐光启学过火器制作的韩霖?”
韩霖抬起头,怔了怔,“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朱由哲爽朗大笑,“不错,不错,是个人才。朕已重用傅山,听闻你和他一样都是三立学院的讲师,也必有大才。今后,就跟在朕身边吧!朕对你有重用。”
韩霖愣了愣,天子完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却满脸高兴,甚至说要重用自己。这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在后面的凌駉拉了拉他的衣袖,“还愣着干吗?还不赶快谢过陛下。”
韩霖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恩,“草民写陛下不罪之恩。”
朱由哲又转头看向凌駉,“你就是凌駉?”
凌駉拱手道:“正是微臣。”
朱由哲道:“你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
凌駉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朱由哲笑道:“身处险境,有勇有谋,你也是个人才,朕也要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