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响,起初只有一面,接着是无数面。
等待多时的士卒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纷纷启动,沿着壕沟,快速向城脚方向奔去。
两日激战,闯军靠着兵力优势,填平了早已干涸的护城河,并在南门外挖了六条通向城脚的壕沟。
深六尺,宽一丈,士卒、云梯都可以通过它们到达距离城墙二十丈之内。城头的火炮炸不到,弓箭也射不到,安全、有效。
每个壕沟尽头先是冒出来上百个刀盾手,他们手持盾牌,高高擎起,应对着城头数不清的羽箭、火铳,牢牢护着壕沟的边缘。
而刀盾兵后面跟着的则是数量众多的弓弩手,他们在刀盾手的保护下对着城头连续发射。
刀盾兵、弓弩手两相掩护,掩护着其他士卒从壕沟里涌出,在城下汇聚,并很快聚集了数千人。
冒着城头的箭雨,抬着云梯的闯军士卒也从壕沟里面冲出。
他们低着身子,跑的很快。虽在路上付出了一些损失,便到了城脚。
七八个人高声吆喝着竖起云梯,将它搭在城墙上,后面的攀爬手顺着云梯向上快速爬去。
礌石滚石如雨,有人被砸下,但其他的士卒很快补充上去。
羽箭翻飞,火铳击发。
不断有闯军受伤,发出一声声惨叫。而其他士卒完全无法顾及他们,而以更凶猛的姿态向上猛冲。
金汁洒下,粘在人身上,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臭味,以及一声声令人浑身震悚的哭叫声。
在壕沟之外,闯军的火炮也开始发出轰鸣,对着城头猛射。
硝烟弥漫,砖石横飞。
有些直接打进了城,引起尖叫声一片。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巨大的白色烟柱在城内升腾。
城头的火炮也开始反击,对着的是闯军搭建的高台。靠着犀利的红夷大炮,守军掀翻了好几尊闯军的火炮。
但这点战果在这激烈战场上的效果微乎其微。
反而是闯军的火炮对城墙造成了一些损害,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豁口,而攻城士卒更借着这些豁口更快的向上攀爬。
十几具巨大的云梯车也开始在上百个士卒的推动下不断向前。
城头火炮扭转方向,向着云梯车射击。
两颗炮弹直接砸在云梯车上,当空爆炸,直接将云梯车炸散了架。
但更多的是在云梯车的周围爆炸,泥土四溅,留下巨大的坑,边缘尽是死伤的士卒。
十几座云梯中,最终到达城墙有五座。士卒爬到上面,和城头的守军对射,双方来来往往。
城头的弗朗机炮不断发射,士卒肩扛着虎蹲炮在垛口斜对着云梯车发射,硝烟中,闯军士卒纷纷倒下。
城头守军更是冒着城下的羽箭不断发射火铳和弓箭,闯军死伤逐渐加重,城下的尸体垒了一层。
万人敌从城头抛下,在人群最密集处乱蹦。
无数闯军士卒被灼伤,纷纷四散躲避,但很快被城头弓箭手击杀。
万人敌是一种燃烧式火器,重八十斤,用泥土晒干后制成。圆形,外面满是小孔,内部装满火药。
在被点燃之后,火焰升腾,并催动火球八面旋转,以火焰烧伤敌军,在人群密集处十分有用。
而万人敌外,还有另外两个衍生物。
一个是小型的万人敌,重十斤左右,制作方法和大的万人敌一样,但火药量小,烧伤范围有限,威力也有限。
还有一个是密封的万人敌,比小型万人敌更小,有三斤左右。外皮用瓷器制成,只有一个小孔与外相连。
在瓷器里装满火药,用松脂或者蜜蜡密封,以一条引线与外相连。当用时,点燃引线,扔出去。
因为是密封的空间,火药会发生爆炸,瓷片乱飞,以瓷片杀人、伤人,和后来的手雷原理相似。
这里,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炸瓷。
先在人群密集处扔十几个炸瓷,然后扔几个万人敌,最后再扔几个小万人敌。
火焰升腾,瓷片乱飞。
闯军慌忙逃窜,死者、伤者无数。
而守军趁势猛射,火铳砰砰直响,羽箭抛洒如雨,好不容易摸到城头的闯军再也坚持不下去,被守军赶了下去。
自早晨至傍晚,闯军不知攻了多少次,最后才不情愿的敲起了鸣金声。
朱由哲穿着一件普通的铠甲,随着王永吉在城头发放赏赐。
杀一敌,赏十两。伤一敌,赏二两。
当场发放赏银。
而且彻底刨除了领军的将领,只赏赐普通士卒,杜绝了冒领之事。
士卒们山呼万岁,虽损失惨重,但斗志昂扬。
朱由哲从中挑选了表现最好的二十人,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用膳。
宴席简单,但有肉,而且份量十足。
朱由哲更是持杯亲自向他们敬酒。
这些平时受人轻视,木讷老实的军中汉子浑身哆嗦着。面对崇祯皇帝的询问,语无伦次,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在封建社会,皇帝即天子,是他们的天,是他们的神,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见到崇祯皇帝,会亲自喝上他敬的一杯酒。
朱由哲很开心,笑着道:“大明之所以不会亡,就是由你们这些忠勇将士在。来人啊!赏在场的所有将士长刀一柄、铠甲一副,再赏黄金十两。”
二十个锦衣卫捧着铠甲、长刀、以及黄金走了进来。
在场的二十人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王永吉朗声道:“诸位将士,还不赶快跪谢陛下?”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下来高呼万岁。
朱由哲挥手让他们起来,笑道:“不必如此,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们为朕厮杀,想来家人都十分担心。朕准你们一日假期,回去看看你们的家人。若家中不在城中的,就写一封信,朕会派人将信给你们送到。”
“多谢陛下!”
朱由哲又和他们谈了一会,看他们依旧有点拘谨,便留下王屏藩作陪,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但下令,给他们上更多的肉和酒,让他们一定吃好,喝好。
众人高兴疯了,再次向崇祯皇帝跪谢,脸上满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