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营。
张一退去身上的铠甲,疲惫的靠着一棵树坐下。
齐明喘着粗气,在他身旁坐下。
张一连忙递上一个水袋,“齐叔,喝点水吧!”
齐明接过来,咕咕的喝了几大口,递还给张一,“他娘的,当锦衣卫当到这里来了,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早知道如此,老子死也不来。”
张一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齐叔,小声点。李千户都说了,泄露锦衣卫身份,那是死罪。”
齐明不在意的冷哼一声,“怕他作甚?本来老子好好的狱头当着,被他骗来当锦衣卫。要不是他,老子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张一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知齐明为何这么大怨气?
在他看来,当锦衣卫也好,被派来这里也好,反正吃的都是官家的饭。而且,自己现在领的是两份俸禄。一份是锦衣卫,一份是京营士卒。
最重要的,平时也不需要自己做什么,只需定时向上司汇报消息即可。
这工作,除了平时训练累点,很好啊!
远处,一堆将领簇拥着一个蟒袍少年离开,是太子朱慈烺。
齐明看着他们,面露鄙视道:“一群马屁精,只会跟在太子身边拍马屁。”
就在这时,一个身披铠甲的青年,提着腰刀,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齐明麻溜的站起来,“小阁老好,小阁老辛苦了。累了吧!小人这就给您退下铠甲。”
张煌言眉头紧蹙,厉声喝道:“胡言乱语。再敢乱言,我定不饶你。”
齐明并不害怕,笑着道:“张公子啊!都说您是可以在内阁听事的,当上阁老不是迟早之事吗?底下人呼您小阁老也没错啊!况且,您亲自参与训练,和兄弟们同甘共苦,兄弟们都佩服的很。都希望您将来成为真正的阁老,那大明便真的有救了。”
张煌言聪慧,但毕竟年轻。虽然知道齐明这是在刻意吹捧自己,但心中也生出了一些好感。
齐明看到了张煌言脸色的变化,连忙上前,“张公子啊!退下铠甲吧!这样真挺累的。”
张煌言点了点头,任由齐明给自己脱下铠甲。“你叫?”
齐明招呼张一过来帮忙,“齐明,我叫齐明,他叫张一。张公子大概不记得,您来的第一天恰好我们从军的第一次,我们当时是见过面的。”
张煌言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事,“齐大哥,你今日有空吗?晚上我请你喝酒如何?”
齐明脸色顿变,有股难以遏制的狂喜,“可当不起一声齐大哥,张公子直接叫我齐明就行。张公子召见,我肯定有空。实际上,张公子不用那么客气的,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张煌言笑着道:“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京营内的情况。”
齐明大笑道:“那您可问对人了。京营内的事情,没有我老齐不知道的,您尽管问。”
张煌言面露疑惑,“你不是刚来不久吗?”
齐明笑着点头道:“是不久,但这事和久不久没多大关系。以前的时候,我就有个名号叫包打听。京营的事,您问我就对了。”
张煌言明显不信,“那你告诉我,京营里面有哪些比较优秀的中低层将领?五军营众千总里面,哪个最强,哪个最弱?”
齐明笑道:“张公子考验我呢!这五军营啊!总共有十五个营,四十五个千总。要说最厉害的,以前应该是柳候,现在他已是五军营中军第七营营哨了。至于现在,最莽的是魏通,打架最厉害的张勃,最不要命的是韩六,其他如巩义、李金凤都还行。”
看张煌言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齐明得意的笑道:“要说弱的,那可太多了。但那些人多为勋贵子弟,张公子您就算知道,恐怕也做不了什么。张公子,你若想拉拢他们为你所用,我可以帮上忙的。”
张煌言这下彻底惊呆了,半晌后才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齐明,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
张煌言摇了摇头道:“像锦衣卫的密探,什么都知道。”
齐明顿时尬在当场,“我……,张公子开什么玩笑呢!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锦衣卫?”
张煌言摇了摇头,眼睛微眯,“我也只是说笑而已。”
“哒哒”的马蹄声想起。
张煌言脸色微变,引目望去,只见一队骑兵护着一辆马车奔来,都身穿飞鱼服,是锦衣卫,在他面前停下。
马车上走下一人。
张煌言脸色顿时瞪的滚圆,“陛下?”
朱由哲哈哈大笑,“苍水,好久不见。”
不一会,众将得到消息,纷纷赶来。
太子、王承恩、王家彦、杨廷麟、张世泽、李国帧、刘文炳、唐通等等。没过多久,李若琏也匆忙赶了过来。
太子朱慈烺眼圈微红,“父皇,您终于回来了。”
朱由哲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能担事了,不错,不错。来,随朕一起看看京营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说着,牵着朱慈烺的去视察京营。
朱由哲看了每一个营,力争让每个将士看到自己。他知道,现在他回来,便可稳定军心,至少暂时能。
花费了不少时间,但一切都是值当的。
接着,朱由哲又会见了众将,吃了些东西。问了他们京营的近况,和他们简单讲了保定之战的经过。
更说不久之后,数万之兵便可入京为援。
欢宴之后,朱由哲又特别召见了一些将领,尤其是王承恩,“王爱卿,你带太子先回宫。准备一下,三天后,太子大婚。”
朱慈烺顿时愣在当场,“父皇,我……”
朱由哲摇了摇头道:“烺儿,此事只能委屈你了,一切都从简办。这事,已经定了,莫要多言。”
说着,朱由哲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的朱由检,这是他们两人共同做出的决定。
朱慈烺脸色难看,但没有再坚持,随王承恩一起走了出去。
朱由哲看着朱慈烺孱弱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得把吴三桂绑上自己的战车,哪怕是名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