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良才的人头被抛了出来,孟大春对着外面大声喊道:“我家陛下说了,要战便来战,要退就赶紧退,扭扭捏捏,迟疑拖延,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博洛脸色铁青,恨不得立即下令冲杀进去,把崇祯皇帝剁成肉泥。但目前清军的损失已支撑不起他再次发起进攻。
汉兵损失殆尽,勉强能凑够三个牛录的兵卒。大部分人身上带伤,能继续作战的也就一个牛录。
八旗所剩人数与之相差不大,他们是最后参战的,受伤的不多。能继续作战的士卒稍多,但也只有五百人左右。
余留的蒙古人倒是很多,还有近两千人,大多数都能继续作战。但这些人擅骑射,不擅近战搏杀,而且身上只有防护较弱的皮甲。将他们投入到这样的近战搏杀中,能起的作用的十分有限。
反观明军,他们躲在县衙里,还有周边院落的,至少还有五千人。
这些明军战力低下,而且伤兵颇多。博洛相信,若是有足够的时间,自己靠着手中的兵力依旧能击垮他们。但哨骑来报,在三十里外发现有大量明军骑兵的踪迹,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刚刚让爱巴赫、阿木,哈齐他们率领三个牛录的兵卒从县衙后院倾力而攻便是博洛的最后一次尝试。
但结果是他们虽然冲了进去,但遭到了明军的激烈抵抗。爱巴赫、阿木两个牛录额真战死,哈齐这个甲喇额真也身受重伤,随行兵卒更是损失过半。
因为这个原因,博洛才听从李率泰的建议,下令停止进攻,许诺高官重金让祖良才以投靠的名义前往刺杀崇祯皇帝。
只要崇祯皇帝死了,这一仗无论死多少兵卒都值当。
可惜,祖良才这个废物失败了。
从心底上,博洛很想投入全部兵力,尽力再战一次。
作为清军宗室中的后起之秀,博洛并不怕死,即便屯齐的死也没在他心中激起太大的波澜。
但大清自太祖立国开始,还没有全军覆灭的先例,博洛不想当这第一个。而且刚刚入关便招致全军覆灭,这样的结果对大清的后续进军方略产生很大的影响,大到他承担不起。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大清入关的。
再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将士,此刻他们都低着头,满脸的疲惫,没有一丝开战前的兴奋和激动。
将无战心,士无战意,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下达撤退的命令。
满旗兵一个甲喇额真、六个牛录额真战死。汉兵两个甲喇额真,八个牛录额真战死。
士卒战死接近六千,剩下的基本上也是人人带伤
再加上一夜激战,将士早已耗尽了力气,全军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再战下去,擒杀崇祯皇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等明军的援兵到达,就是想撤也撤不走了。
看着这一切,博洛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下令道:“撤吧!”
周围将士顿时发出一阵解脱般的轻呼,纷纷开始了行动。
李率泰看博洛脸色难看,上前劝慰道:“主子,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失利,来日讨回来就是了。”
博洛没有理会他,骑在马上,双眼紧紧盯着县衙方向,那边明军人头攒动,正在布防。他咬着牙,厉声道:“今日之仇,我必报之。崇祯老儿,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好好等着我。”
清军撤了,撤的很迅速。一人携双马,多出来的马匹都被他们射杀,一匹都没留给明军。
抢来的财宝全部丢弃,以减轻马的负担。
伤重的,不能骑马的清军兵卒也都被他们杀死。
行动果断,做事利落,让朱由哲生出一阵胆寒。
博洛还只是满清的一个贝勒,做事却能如此果断狠绝,这份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关键是其他将士,无论是满兵,蒙古兵,还是汉兵都极其听令,而且行动力一流。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这支横扫大明、大顺的八旗兵,绝对是当前最一流的大军。
在天色将明时分,一千骑兵奔入城中,是王屏藩部,“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朱由哲这时完全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无力的摆了摆手,让他起来,“其他人呢!”
王屏藩抱拳道:“禀陛下,正在按计划围剿清军。高杰、马科两位将军觉得他们足以全歼剩下清军了,便让末将先来保护陛下。”
朱由哲点了点头,“不要让他们逃了。”
王屏藩点头道:“陛下放心,他们逃不掉的。”
天空翻出了鱼肚白,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这时,张世泽和巩永固走了过来,脸色难看。
张世泽拱手道:“陛下,结果统计出来了。”
朱由哲微微点头,“说吧!”
张世泽清了清嗓子,悲声道:“定远侯邓光明,镇远候顾肇迹、泰宁侯陈延祚、定西侯蒋秉忠,博平伯郭振明,伏羌伯毛忠等六人殉国。”
“永康侯徐锡登、兴安伯徐治安、宁阳侯陈光裕,永宁伯王明辅,宁晋伯刘允极等五人不知所踪。”
“怀宁侯孙维藩、临淮侯李祖述,新宁伯谭弘业,永宁伯王长锡率先坠城而逃。其中,谭弘业被俘后被清军送回劝降。孙维藩已确定被清军所杀,其他两人不知所踪。”
“应城伯孙廷勋被清军派来劝降,目前已被陛下所射杀。”
“其他勋贵家属死伤无数,目前还在统计之中。”
朱由哲沉思了一会道:“殉国六人,伯晋侯,侯升公,以作赏赐。不知所踪之五人,全部剥夺勋爵,贬为平民。徐锡登等四人弃天子于不顾,率先逃窜,剥夺勋爵,贬为平民,抄没家产。”
“孙廷勋贪生怕死,剥夺勋爵,抄没家产。丰城侯李开先扰乱军心,剥夺勋爵,贬为平民。吴惟华怯弱贪生,剥夺其继承恭顺侯之资格。”
张世泽提醒道:“陛下,有些勋贵只是失踪,情况未明,是否暂缓施行?”
朱由哲摇了摇头,“就这样通报下去吧!如果到时查明情有可原,那再做修正亦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