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典在大明朝堂升升降降几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慧眼。
天子离京,随行禁军死伤殆尽,肯定要再行招募。而天子现在问自己要将,明显是为了这个目的。
无论最后招募多少人,这支大军都将作为天子的亲军,而构建这支亲军的将领也会成为天子的亲信。
以后无论是升官,还是其他的,都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朱大典自己已经六十又三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总要为子孙后代谋一个好前程。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因而,即使有点厚脸皮,朱大典还是开了口。他低着头,偷偷看向天子,希望他能够答应。
朱由哲笑了,“朱万化在平定许都之乱中立有大功,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你去信给他,让他来吧!”
朱大典满脸欣喜,“臣代犬子谢过陛下。”
朱由哲摆了摆手,“小事。朱爱卿,针对山东的情况,朕做了一个应敌计划。你到时看看有哪些不足之处?和秦翼明他们先商议一下。朕现在得去济宁一趟,等朕回来,我们再详谈。”
朱大典有些讶然。天子做作战计划,这倒是新奇,“陛下,您要去和两位皇子会合吗?”
朱由哲点了点头,“朕想了想,他们还是不要去南京了。留在山东境内,可以鼓舞一下士气。还有,朕也想顺便解决一下你的粮饷问题。”
朱大典脸色微变,“陛下,您不会打算一直留在山东吧!”
朱由哲笑了笑,“怎么?朱爱卿。你没有必胜的把握?”
朱大典咧了咧嘴,“陛下,臣倒是有与东虏一决生死的胆量,但手下这些兵可都是招募不久的,战力孱弱。若东虏南下,我们只能先拖延下去,不断磨砺士卒的战力,增强他们的战斗经验,才有反败为胜的希望。陛下,你若留在山东,说实话,并不完全安全。”
朱由哲点了点头,“敢和朕说实话的人不多了,爱卿算是一个。这些朕都知道,但爱卿,朕不能再南下了。”
看朱大典面带疑惑,朱由哲叹了一口气道:“朕离开京师,东虏入关,旬月之内就有近十万大明军队投降。若朕再南逃,等清军杀到山东,你信不信?很快就有几十万大军主动投靠。到时候,大明可就真回天无力了。”
朱大典脸色难看,没有说话。
朱由哲看着他,“朱爱卿,你我君臣要在山东和清军打一场,哪怕最后依旧是败,也得让清军磕掉一颗牙。”
宣府失陷,黑云龙战死,以及京畿各地的战况让朱由哲绝望,同时也让他兴起了必须尽快组建新军的想法。
在朱由哲的想法中,这支新军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他们应该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而且完全忠于朱由哲,不再是将领的私兵。
在将领的选择中,朱由哲也要摒弃年纪大,有战斗经验的老兵痞们。只选年纪小的,有后续潜力的。
前期,他们可以弱,但需要听话,不怕死。
在朱由哲的预想中,新军需要八个营,每营三千人,设八营哨。
于七提供了五十万两黄金,是将来新军粮饷的供应者,这八营哨必须有他的一个位置。
而且,从后世来看,这于七还是很有能力的。
毕竟,能在登州和二十万清军周旋两年。这份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朱万化是朱大典的儿子,这个面子朱由哲必须给朱大典。而且他有平定许都之乱的经验,应该能力也不差。
他是第二个。
第三个当是杨衍,将门出身,生擒李青山,大明骠骑将军。
有本事,有能力。
对于其他人来说,担任营哨可能是恩赐,但对于他来说,反而有些委屈。
第四个,朱由哲选择了黑明孝,黑云龙的第六子。
父兄战死,他曾在军中为将。让其担任营哨,有为了向众人显示天子厚待殉国将领的意思。
同时,其弟黑明廉被朱由哲安排在身边,担任侍卫。
至于第五个,朱由哲选择了马万年。
秦良玉之孙,骠骑将军马祥麟之长子,这些身份足够他有一个好前程。而从香河之战的表现来看,他没有丢秦良玉和马祥麟的脸。
第六个是刘孔和。
这位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大学士刘鸿训。在明末,他散尽家产,集众三千人,募兵抗清。
但最后却因指责刘泽清不肯北上,有负朝廷而被刘泽清派人射杀。
这样一个忠义之人,朱由哲当然不会错过。
而且,朱大典对刘孔和十分看重,觉得他是个将才。
第七个,王遵坦。
和刘孔和一样,王遵坦同样出身于官宦之家,他父亲曾经入阁。清军入青州,他募兵千人,高举抗清大旗,并在日照击败清军。
但南明无能,无意北伐,他最后南下,归附四镇之一的刘泽清。而不久后,刘泽清全军降清,王遵坦随之降清。
后随豪格征讨四川,王遵坦在击败张献忠的大西军过程中起到了关键作用。在顺治四年,也就是清军入关的第三年,他已经是四川巡抚。
其经历,朱由哲难以评价其对错。
但怎么看,王遵坦都是个大才。
第八个,朱由哲选定了张罗俊。
这位老武举,在这群人中年纪最大,领兵倒不出众。但其亲和力强,有胆量,而且极其忠义。
本来只是八个的。
但现在除了这八个之外,还有一个,是李元胤。
本来,朱万化的那个位置就是给他的。但朱大典提出来了,朱由哲便打算再增加一个名额。
毕竟,有于七的五十万两黄金打底,再增加一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其他的,侯方域,朱由哲想让他担任赞画。刘文照,张罗俊等人,朱由哲只能给他们安排副职。
朱由哲又仔细看了一遍,在圣旨上盖上了自己的大印,“孟大春,把这些都发下去吧!”
孟大春接过,“陛下,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朱由哲点了点头,起身道:“叫上王屏藩,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