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说的对,你还小,”秦储礼的神情近乎虔诚,“周恩幼,那等你想嫁了,你告诉我一声,我就来嫁你。”
周恩幼笑起来,心里确实很感动。
“不过钱还是你替我管着,明天律师就来过手续。”
秦储礼非常迫不及待。
周恩幼笑着刚要说话,小破院子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秦储礼不乐意的去开门。
说正事呢,怎么就有人来。
“周辰述?”
周恩幼在沙发上偏头,“小六?你这大半夜的……”
周恩幼后面的话噎住,无语道:“你怎么有本事每次都把自己搞的这么惨!”
周恩幼火大的站起来,周辰述一身湿漉漉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他跟着秦储礼的身后低头进门。
“这是又怎么了?”周恩幼问。
周辰述平日里很皮,性子,外貌跟周岁淮最像,扁栀本就多几分偏爱。
又因为最小,家里除了周恩幼,所有人最疼的就是他了。
性子被宠的热烈也外放。
这家伙嘴巴可甜了,非常会哄人,常常犯了错,眉眼一耷拉,桃花眼垂下去,一口一个我错了,叫人想骂都张不开嘴。
但是学习是真的不行。
周国涛那么护短的人见了周辰述的成绩单都不得不说一句,“一家子学霸,怎么末了出了个学渣。”
“姐,”会撒娇一进门就委屈十足,直接过去,一把抱住了周恩幼,“她不接我电话。”
她,就是刘书意。
“我都忍着三天给她打一个了,她还给我拉黑了。”
周恩幼看着怀里粘人的弟弟,叹了口气,“你说什么屁话了吧,惹人生气了?”
“我没有,我就是跟她说,我成年了要跟她结婚,她直接骂我,说我整天结婚结婚的,才多大啊,就结婚,然后就把电话给我撩了,拉黑了。”
周恩幼忍不住想笑。
可看见周辰述哀怨的眼神,又生生给忍住了,秦储礼实在看不过去,走过来哄周辰述,“先去洗澡?这一声湿哒哒的,把你姐身上都弄湿了,回头两人一起感冒。”
周辰述一脸迷惑样的看向秦储礼,“你爱我,还是爱我姐?你未来要娶我姐,可要过我一这关,你不讨好我这个小舅子,以后我怕你要吃苦头哦。”
秦储礼被吓到。
周恩幼拍了拍周辰述的脸,“别吓唬人,从我身上起来,几岁了,撒什么娇。”
周辰述也不留恋,抹了把脸起来,默默去秦储礼的房间洗澡了。
一边满地脱衣服,一边大声跟秦储礼说:“姐夫,给我找件衣服。”
秦储礼很满意这个称呼,乐滋滋的给人去挑衣服,他毫无防备的推门进去。
然后整个愣住。
几秒后,脚步凌乱的仓促退出去。
周恩幼看着秦储礼一副“我眼睛要瞎了”的样子直接乐。
“那傻子是不是一边进卫生间,一边脱衣服裤子?”
秦储礼震惊于周恩幼居然知道。
“他那傻子喜欢这样,脱的一干二净的去洗澡,之前我妈给他吓到好多次,他也不羞,以此为乐,说什么肉体都是虚无的,你们都是俗人,才会在意皮囊。”
秦储礼有点头疼。
隔着门板跟周辰述说:“衣服在柜子里,自己挑一套喜欢的穿。”
周辰述从卫生间里出来,样貌确实长得好,粉粉嫩嫩的小男生,笑起来桃花眼上挑,衣服宽大,几步就跳到周恩幼的身边,窝着她坐,乖乖的喊:‘姐,我可咋整。”
“今天可不是周末,又逃学,你猜爷爷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周辰述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姐,我跟刘书意说要结婚的时候,她问了我一句话。”
周恩幼安静的听着。
周辰述,“她说,我除了整天想这些,生活里就没有别的事情想做了吗?我没有其他的,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吗?”
“姐,我一直挺糊涂的,认真想起来,我确实也没有正经做过点什么让你们都高兴的事情。”
周恩幼摸了摸弟弟的头。
“姐,我不想读书了。”
周恩幼摸头的动作停住,原本怜爱的眼神里闪过杀意。
“你说什么?!”
“姐,”周辰述的语气很认真,“我不读了,我真的不适合读书,我就不是读书的料,砸钱让我上学,我也读不出来,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围着刘书意转,我没想过别的,可现在真问起来,我确实也应该好好想一想,我自己其实也无所谓啊,但是——”
周辰述停顿了一下。
“刘书意好像不喜欢废物。”
周恩幼又无言下来,“那你想做什么?”
周辰述直立起身子,一双桃花眼眨巴眨巴,歪着头,“姐,弟弟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对么?”
周恩幼刚要张嘴。
“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我知道,我做什么,你都会无条件支持我,我经常因为有你这样的姐姐而感觉到庆幸。”
周恩幼:“……”
周恩幼:“……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周辰述,“下个月,有个偶像的选秀,我想去参加。”
周恩幼偏头看他,“你想进娱乐圈啊?”
“嗯。”
周恩幼沉默片刻,“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也想做一点厉害的事情让她看看,我周辰述也不是混死等死的人。”
周恩幼笑了笑,“学校给你请假,训练营你先去,真出道了,学业也不能荒废。”
“那家里……”周辰述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周恩幼叹气,“到时候再说吧。”
周辰述:“我怕大哥会打断我的腿。”
周恩幼:“那你就先练习单腿表演吧,未雨绸缪。”
周辰述,“你真是我亲姐……”他转头看向呆愣的秦储礼,张口就来,“亲姐夫怎么说呢?”
秦储礼:“……”
周恩幼揪着周辰述的耳朵,“少闹人。”
闹腾的人玩了大半夜一身汗,又去洗了个澡,才算消停下来,窝秦储礼房间去睡了。
秦储礼笑着给他盖了被子之后出来,对周恩幼说:‘他这闹腾的性子,进娱乐圈,会吃亏么?’
“没事,”周恩幼财大气粗,“回头买个娱乐公司签他,不受别儿管,让他闹腾。”
秦储礼点点头,“我来办。”
周恩幼挑眉看着秦储礼笑,“呦——亲姐夫没白叫啊。”
秦储礼嘿嘿低笑,可别提多开心了。
不过转念,又问周恩幼,“刘书意对小六,真没那方面意思么?”
周恩幼闻言,沉默几秒,“不知道,这事,只有刘书意自己知道。”
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刘书意的身份太特殊了。
刘书意自己心重,她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做一个赎罪的存在,训练方面,从来不把自己当个人。
外头的人都知道刘书意是周家收养的养女,可刘书意从来没这么认为过。
她始终都把自己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上,小时候还好,长大了之后,那叫一个固执。
楼上的房间也不住了,要么住客房,要么住下人的房间。
人都觉得刘书意这是跟周家,跟扁栀生分,可扁栀跟周恩幼还有几个哥哥弟弟们都知道,她就是心中,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放过自己。
那么别扭的一个人,恐怕连正视自己内心的机会都不会给。
隔天一早。
周辰述吃了早饭就走了,训练营是封闭式训练,一切通讯设备都要没收,还需要家长签字。
周恩幼给签了字,送周辰述出门时,周恩幼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我家有弟初长成的感慨。
秦储礼的律师一大早就来了,看着小破院子,又看了眼周恩幼的容貌,越发觉得周恩幼是骗钱来的。
秦储礼大手一挥,“都转出去。”
律师闻言,看了眼周恩幼,嘟囔着,“有敢给的,也有真好意思要的。”
周恩幼都笑出声了,倒是秦储礼,“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弄手续。”
律师被秦储礼催崩溃了,“秦总,恕我直言,您这是把资产给出去,不是别人把资产给您,您到底在着急什么?”
秦储礼无奈抬手,“行,那你慢慢弄,弄清楚一点,别留下点什么。”
律师把所有文件递出去给周恩幼签字,摇着头,对秦储礼说:“现在,您真的就只剩下您自己了。”
秦储礼来了句气人的,“要不是不允许活人转让,我一并都叫你写了归属权。”
周恩幼乐了,律师气的鼻子都歪了。
周恩幼这里正乐呢,手机上收到刘书意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消息就几个字。
【秦梦逃狱了。】
周恩幼的眼睫缓缓的垂了一下。
事情都办完之后,秦储礼顺便把名字也给改了。
原本想着跟秦储礼,哦,不,现在是霍储礼庆祝一下,结果,家里来电话了。
周国涛那边声音气势如虹,震破耳膜,“周恩幼!你知不知道周辰述请了一个月的假!”
周恩幼眨了眨眼睛,“啊,知道啊。”
周国涛:‘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一趟!’
周家七个孩子,六个学霸,一个学渣渣的很彻底,这些年,周国涛的高血压全拜这个学渣所赐。
偏偏周国涛不信邪,非要把烂泥扶上墙。
辅导班。
一对一老师。
国际学校。
总是能使的劲,周国涛都使了,可通通不行!
最近周国涛瞄准了出国名额,让周辰述提前准备,这里还没开始呢,人跑了!周国涛可不得提刀霍霍么!
对于这个爷爷,周恩幼也是头皮发麻。
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可以下点药,现在大声一句,他都说自己心脏疼。
周恩幼一见到周国涛,周国涛立马要上手,被秦储礼吓得眼疾手快上去挡住了。
周国涛冷冷哼了一声,怒瞪了周恩幼一眼,“今天有人护着你也不行!”
几人站到了扁栀跟周岁寒的跟前。
“来,说说吧,你把你弟弟给我搞哪里去了!”
周恩幼说了周辰述的意思,周国涛火冒三丈,期间刘书意从外头进来。
周国涛也知道周辰述这些年的执念,突然发疯,指定是因为刘书意。
到底是气,周国涛忍不住,“家里好好的,非要出去吃那份苦,他四肢协调吗?有什么特别的才艺吗?除了那张脸,他那列适合娱乐圈?去自家地盘也就算了,如今那举办训练营的公司,跟周家是死对头,他们要是知道周辰述是周家孩子,能让他好过?”
“你们这些人一天天的,就不能对孩子上点心,日后要是吃苦了,受伤了,都不心疼是吧!老老实实的在家里,怎么就不能踏实了呢!非要折腾!这是折腾给谁看!”
“爸,”扁栀给了周岁寒一个眼神后,周岁淮开口,“行了,他过几天就成年了,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回去休息吧,”周岁淮对周恩幼说:‘你们这些小的也早点回去休息,别熬夜。’
周恩幼点头,拉着刘书意的手进了房间。
刘书意的手很冰。
进门之后,刘书意主动就说,“是因为我跟他说的话,他才逃学的。”
‘他马上就要成年了,为自己未来做决定也是应该的,你别多想,我爷爷就是着急,没别的意思,再说了,你其实说的对,他总要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未来的谋生技能,否则,一辈子就这么晃荡的过了,也并不好。’
刘书意低垂着眸子,“我不知道他会去对家的公司。”
“他自己肯定提前知道,故意去的,不想再受家里照顾,这证明他确实长大了不是么?你以后可不能再把他当做小孩瞧了,没事的,他那么一188的大小伙子,能出什么事,对家公司也得讲底线,还能真怎么样啊?没事的。”
周恩幼又安慰了许久。
刘书意才略略释怀了些。
从刘书意这里出来,已经挺晚的了,扁栀坐在客厅里还没睡。
“妈?你等我吗?”
扁栀点头,对周恩幼说:‘坐。’
周恩幼在扁栀身边盘腿放松坐下。
“你跟秦储礼,现在是又好了?”
周恩幼笑笑,“一直挺好的,他偶尔犯轴,不过没事,我能扳回来,”
扁栀笑笑,看着周恩幼,总会想到小时候,为了见周恩幼一面,秦储礼长久的在雪地里等着的模样。
一转眼,两个孩子已经张这么大了。
在人潮汹涌的人世间,他们居然真的相遇了,并且把小时候的缘分延续至今。
这很难得。
“秦储礼人不错,你别欺负人家。”
“我不会,你放心吧。”
“那之后怎么打算?”扁栀闲聊一般问。
周恩幼笑了一下,掀起眼眸问扁栀,“妈妈,如果我说,今年过年之前,我想往家里添一口人,您会同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