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关于出门的目的,谭尘并不清楚。
或者说,有太多的目的,他不知道该着重于哪个——找到自己来这个世界的原因?探寻这个世界的秘密?寻找延长寿命的方法?获得更加强大的实力?
能供他选择的道路太多,在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前,他估计都不会考虑回归这一打算。
最坏的一种结果,就是过去几十年,他仍然一无所获。
那时,他可能最终成为某个小镇的冒险家,守护镇子上的一方和平。可能成为一个商人,靠倒卖一些提瓦特没有的小玩意赚取生活费用。好像种种花草也不错,租下一片土地,一半种清心,一半种甜甜花,靠卖花朵为生......
或许,在外游荡一段时间过后,自己就能忘记甘雨了吧。忘记她对自己的照顾,忘记共同经历的一切。
他会留在某个不知名的村庄,娶一位性格长相普通,却勤劳吃苦的妻子,吵吵闹闹过完普通人的一生。
然后到了生命弥留之际,拖着满身的病疾,回到这璃月的小木屋,完成约定,见甘雨最后一面......
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东西。
唯一能肯定的是,如果继续待在璃月,沉溺于甘雨小姐带来的温柔乡中,几十年后,一定是悲剧。
.......
一开始谭尘缺少自保能力,在四处魔物横行的提瓦特,他哪里都没办法去。
情况在几个月前发生转机,谭尘解锁了地脉,并在经验书的帮助下习得武义。经过半年多的磨砺与遭遇,他已经能够独自战胜很多精英魔物。
闯荡的所有条件,现在已经具备。
说是旅行,不如说是跟着固定的路线在提瓦特游走一圈,看看现实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能那就是寻找答案的突破口。
如果独自出发,固然会更快,璃月到蒙德,不用一个月就能徒步走到。
要是有史莱姆车这种东西的话,就完全不用考虑路况和体力了,昼夜加急,几天时间就能穿梭在两座城池之间。
但是,谭尘也不知道要去何处才能寻找到具体的线索。
而且,旅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需要有诸多需要注意的东西。
谭尘除了在讨伐魔物时,有过半天时间在野外的经历,其他时候都是在璃月城中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
具体的旅行是怎样的,需要注意些什么,这些谭尘都不懂。
所以,他打算跟着经验丰富一些的商人,先走过一两个国家,熟悉一下旅途的各种事宜,然后再单人上路。
跟着商队的旅行,一开始则并不用担心这么多。
谭尘向老孟做过了解,只要在队伍内,吃喝会全由商队负责,队里有专门拉食物和帐篷的运输车。
谭尘作为保镖,只需要也只能携带几套衣物,以及简单的洗漱用品。
一个团队就像一个家庭一样,很多生活用品都是公用的,这样可以减少行李的重量,空出位置携带更多的商品。
所以,这几天,谭尘也没想怎么去准备,因为他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几件衣服,除了来时的那件破旧外套,其他都是甘雨给自己做的。所有家当,一个小包就能全部打包。
他每天照常,在家做下卫生,锻炼身体,最后讨伐几次地脉。
甘雨的工作很忙,谭尘走的那天她也不一定会有时间想送。
所以,甘雨就提前回来一次,交代完一些东西后,半个小时就又离开了。
她送给谭尘一个荷包,听说里面给谭尘准备的回来的路费。
甘雨还要求,如果不是到了最困难的时候,绝对不能打开。
没想到,甘雨还在担心谭尘,害怕他会回到像以前一样,落魄至摘山间的野果填肚子.......
对于这种 “妈妈式” 的关心,谭尘也只能沉默着接受。
在谭尘发誓不会轻易动用这笔钱后,甘雨的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然后就匆匆告别了。
.......
过了海灯节,气温逐渐回升,而后再也没下过雪,这个冬天已经快要过去。
时间越是迫近,谭尘心里不舍的情绪就越发严重。然后他发现,原来在家的每一件小事都是那么让人舒心。
打扫房子很快乐,在院子里锻炼身体很快乐,哪怕是一个人吃饭,只要坐在那个熟悉的桌子前,就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愉悦。
人在对于某件事焦虑时,但凡做点转移注意力的事,大脑就会分泌远超平时的多巴胺。
最后一天晚上,这种冲突感觉到了极点,谭尘从未觉得,躺在自己床上睡觉是一件如此适意的事。
他瘫软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床铺上,稍动作,被子与皮肤的摩擦,都是那么轻柔舒适。
知道一切都太晚,谭尘全身心都投入了这难得的情绪中。
山岭寂静,完全躲过了璃月的繁华喧闹。
窗外明亮的月光洒进屋里,谭尘脑子里又想起了与甘雨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相识,到成为朋友,然后共同体验各种各样的生活,关系在一件件小事中逐渐贴近......
还没出门,就已经开始思念。
不得不承认,想见甘雨的想法在头脑里死死打着转,就像渴了想喝水,饿了想吃饭一般,自然而强烈。
虽然很困,但谭尘不愿意闭眼,仿佛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都是一种不错的欢愉活动。
他反复回忆着甘雨的模样,神态,话语,假想有一天能没有一切包袱地和甘雨小姐相处。
时间快速流逝,直至现实与梦境重叠交织,神志逐渐归于了后者。
......
正式离开这天,天放晴了。
万里无云,海平面下即将升起的红日,洒出丝丝光缕,将碧蓝的天空洗涤地清澈而纯净。
约定的集合时间是上午十点,谭尘起了个大早,做好一顿“大餐”后,他在家稍等了一会儿。
谭尘承认,他还抱有侥幸心理,期待甘雨会在这天的早上回到家里,完成真正意义上的道别。
但结局是令人失望的,渴求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山脚。
独自吃过在家的最后一顿早餐,谭尘打包好一小份行李,洗过碗,将钥匙放于桌面,给冷藏储物柜里的食材上添好最后一次冰块,确认没有遗漏,他出门了。
太阳已经升起,明晃晃地十分刺眼。
万里雪原,现在已经消失,零散散能看到阴凉处一片片还残存的积雪。
再过不久,春天就要到来。
这天,雪人化了,谭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