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盆放在了沙发前，而甘雨则半蹲了下来，她抬起眼帘，眨巴眼睛，看着谭尘说道：
    “....请先生把鞋子脱下来吧。”
    谭尘现在一低头，便能看到那张精致而白皙的小脸，淡紫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好像在述说请求一样。
    谭尘已经明白甘雨的打算，但是，她想做的事，在常人看来.....肯定是羞耻过头的....
    看着甘雨娇媚的眼睛，谭尘皱着眉，想向她传达自己的观点，然而视线相对之时，甘雨又腼腆地稍稍躲闪过去，低头放到谭尘的鞋上，这样，让原本仅存的一点正经氛围也变得彻底暧昧起来。
    “...我...我知道甘雨小姐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不太合适吧....”
    甘雨摇头道：
    “不会的，而且......这就是我自己所想的方式。”
    在以前的有段时间，谭尘会通过泡脚这种方式来缓解一整天征讨地脉的疲惫，而且他也把这种方式告诉过甘雨。
    两人一旦同时靠在沙发上挨坐在一起，就免不了产生闲聊，至于内容，则是五花八门。
    甘雨也就是从那时了解到，在谭尘的家乡有这种专门泡脚的服务，但具体是如何的，谭尘不知道，自然也无法教授给甘雨。
    现在面对甘雨的这种招待，他无论是迎合或拒绝，好像都不太合适....
    倒是甘雨，总会以一种奇特的脑回路来理解谭尘的用意，搞得谭尘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些大而化之的话了。
    谭尘叹了口气，看着甘雨纯净的眼神，他主动脱下鞋子，接着，把脚缓缓放到了水盆中。
    其实想一想，还是自己心思不正，总是把这种事与某种特殊业务联系在一起。
    洗脚其实并不单是把脚洗干净，过程还夹杂着一些对脚部的按摩，其中有一份很深的学问，比如经脉，穴位，按摩手法.....，这些也并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而甘雨所理解的泡脚，应该只是很单纯的那种吧，全过程应该都不会超过十分钟，毕竟只是洗净，能要多少时间呢？
    事实也正如谭尘所料，甘雨只是用手，轻轻在其脚背上揉搓，或是往没有浸入水面的脚踝处浇水，然后就再无其他了。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东西，甘雨也做地极其认真。轻柔的小手，抚摸在皮肤上，时不时抬起，擦拭，查看，然后一遍一遍地重复。
    可能在她心里，怎么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这样就会让人觉得舒服，为什么会有人不惜花上摩拉去接受这种服务。这与自己动手，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吧。
    所以，甘雨就越来越偏离其本身该有的样子，洗过一遍，换水，然后再洗一遍。
    谭尘为了配合甘雨，也没有阻止她的各种怪异行为，只是让她用自己的理解，去完成这项任务。
    甘雨蹲在谭尘面前，看起来就很小小的一只，简直乖巧到让人心脏砰砰乱跳。
    “水温合适吗？”
    “是这样擦拭吗？”
    “这样的力道可以吗？”
    面对甘雨一系列的问题，谭尘都会告诉她很好，然后加一句谢谢。而甘雨听到后，则会露出越发甜美的微笑，然后安心地继续手上的工作。
    处于认真状态的甘雨，好像真的有一种神奇的魅力，会让心里的怜惜之情无限增长。
    甘雨每隔半分钟左右，便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一眼谭尘的表情，谭尘则会回应一个微笑。
    被如此珍重对待，真的会让人有想落泪的冲动，而谭尘想爱惜眼前女孩的冲动也越发强烈，他满眼宠溺地看着女孩，好像世间所有风景也不及她一半。
    “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先生家乡的人会喜欢这个行为了。” 甘雨甜美的声音打断处于愣神中的谭尘。
    “嗯？”
    甘雨接着说道：
    “这样应该很能增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吧，就像现在一样，先生已经难得地对我笑了很多次了.....”
    “对甘雨小姐笑.....不是这个原因，不....也不对.....但更多是因为....甘雨小姐是一个会让人感到幸福的人。”
    “啊.....唔唔....请....不要说这样的话啦.....，其实，我觉得.....”
    甘雨原本微红的脸，表现得更加害羞，无神而慌乱地用手拨弄水面。
    “请别谦虚了，在我看来，甘雨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哦....”
    接下来是约莫一分钟的沉默，甘雨的手还在进行清洗工作，但是头已经埋到谭尘看不清表情的低处了。
    “其实.....我觉得，谭尘先生才更能让人感到幸福....”
    “.....甘...雨？”
    没等谭尘插嘴，甘雨便接着说道。
    “.....在遇见先生之后，我真的说了好多话，好像说了几十年都没有说过的那么多话.......。在心里感谢您的同时，我也发现，以前与人交谈很少，其实并不是我不愿与人接触，只是.....没有遇到我拼命也想和其说话的人.....。而先生不一样，您好像生来就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哪怕只是见到先生的第一眼，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旧友重逢......，我愿意....不对，是我迫切希望能与您说更多的话，了解您的更多东西，可是我.....”
    甘雨终于重新露出那张乖巧的脸，不过眼里已经布满水雾。
    “可是几个月以来，我依旧丝毫不明白先生的想法，就像您渊博的学识一样，让我永远也无法揣摩，我无从了解为何您会突然出现，为何您执意想要离开，又不知道您为何会回来，在何时会再次离我而去.....，我没有权利限制您的自由，但是这些不确定的因素又时刻让我万分焦虑。”
    她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饱含晶莹的眼眸，认真注视着谭尘，像是在寻求答案。
    “在先生离开的日子里，我有时就会很自私地想，海灯节那天，如果我再多请求一下，如果我再多认真打扮一下，再表现地更温柔懂事一点，会不会就能留下先生了呢。如果我能更加主动一点，更多地询问一些有关先生的事，而不是一味地贪图故事的发展，是不是就知道先生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呢？”
    谭尘的脚被甘雨用毛巾擦干，然后放到了拖鞋里，她站起身来，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温柔道：
    “我知道，那些已经是过去，但是现在先生是真真切切地在我身旁......所以谭尘先生，是否能听听我一个任性的请求呢？”
    “....甘雨小姐请说吧....”
    “我想....了解更多有关先生的事，想了解您的家乡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想了解您的喜好，听听您小时候的故事，先生的家庭都有那些人，他们又分别是怎么样的性格，喜好，他们会不会像您一样温柔，也像您一样聪明，如果哪天......”
    ........
    谭尘起身，再次抱住了这个温柔的女孩，他把头埋进甘雨的头发里，贪婪地接受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所有感官信息。
    “今后，叫我谭尘就好了。”
    “可是....您从来都没直接叫过我的名字....”
    “甘雨，甘雨，甘雨.....”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