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絮万万没想到苏复来到湛家竟然还敢那么嚣张,但终归还是有点道德底线,说不出否认苏复的话来,只是哆嗦着道:“我们湛家已经为康平的过错承担了后果,你苏复现在还上门是不是欺人太甚?”
苏复一个正色握手,严词道:“我这次来湛家只是为湛将军致歉,一个国之大将因为我的原因被迫从边关赶回京城,这是我作为一个大周臣民,一个萧家人的敬意,何来欺人一说!”
“好!”一个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走入,脸上不见半分失落和愤怒,反而满脸惊喜地对苏复说道:“一路过来没少听你这个萧家新婿的传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夫君!”施夫人神情一急。
湛光耀摆了摆手:“夫人你先回后院吧,我有话要和苏小友聊一聊!”
施夫人虽然有点不甘,但还是顺从地转身离开。
湛光耀直接来到主座,然后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道:“苏小友尝尝我湛府的特色花茶如何!”
苏复面不改色地回答:“花香与茶香交融,中和了茶叶入口的微苦,更增添了进口后的清香,这是我在萧府不曾喝过的。”
湛光耀闪过些好笑:“那苏小友再尝尝如何?”
“腹中已饱,恐在将军面前失仪,待苏复缓后再尝。”苏复口干的吞咽一口口水。
湛光耀却是不停,一直端着茶杯在那细细地品尝着,不等苏复主动开口说什么,邬鞍便带着两个人用竹担扛着湛康平走了过来,只是一眼,苏复眼睛就紧缩了起来,眼前这个康平双腿被竹枝固定,脸肿成个猪头被纱布包裹着,明明被颠簸牵扯到身体的痛处,但却紧咬牙关,一声也不哼。
“这个交代,苏小友满意了吗?”湛光耀终于将茶杯放下。
苏复终于有点无法维持脸上的镇定,他自己动的手,湛康平应该是什么样子他自是清楚,所以看到湛康平那惨样他就有了猜测,现在湛光耀主动开口,无疑是验证了他心里的那个猜测,连自己唯一的一个亲儿子双腿都能打断的人,对于他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处理,着实是让苏复害怕不已。
“湛,湛将军,你下手也狠了点吧!”
湛光耀听到这话,却是直接站起身来,走到湛康平前面:“狠?有些话我昨天没说,是想今天趁着苏复在,一并说了。”
湛光耀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复:“我这个蠢儿子被其他人当枪使还沾沾自喜,讲义气硬抗,但是我湛家却是不能背这个锅,慕容家和萧家的矛盾,我们湛家不够资格掺和,我湛光耀就一个儿子,不想湛家绝了后,所以有问题说明白,省得以后被‘殃及无辜’。”
“呃”,苏复被湛光耀的直白给弄懵了,但是看了一下躺在担架上一脸倔强的湛康平,苏复没有说话,他大肚,但是不代表他会相信别人大肚。
湛光耀昨天从左丞相府回来,把自己儿子腿打断了都没用,此时自然也不指望自己儿子能不对别人动坏心思,于是洒脱道:“你别担心湛康平,他未来一年内会被我禁足,然后生孩子,一年后我会托人送他去逐北军,运气好的话,三五年后他能回来,运气不好,马革裹尸也好过被人完死,同样也当他为自己的那些混账事赎罪了。”
“爹!”湛康平急了,他是想当将军,但是他可不想将军没当上就死边疆了,漠北那地方每年都得阵亡上千人,他湛康平可不敢保证里面没有他一个。
湛光耀却是看也不看他,直接摆了摆示意邬鞍将湛康平带走:“你硬气不就是仗着是我的儿子吗?你要是能在漠北混出名来,我就上左丞相府敲断苏复的腿,算是给你报仇。”
苏复欲言又止,但最后通通归为一句他没有人权而放弃。
等湛康平被抬走后,苏复实在是不想与这个霸道而小心肠的将军待一块,于是将萧立渊交给自己的画递了过去道:“湛将军,这是我爷爷给将军你画的一幅画,希望您能喜欢!”
湛光耀不在乎苏复把萧立渊抬出来顶他,他的目光此时完全盯在这画上,将其摊开后,更是连声道好,他自己也没想到,求了萧立渊十数年的墨宝,在今天到了他的手里,来回瞧了几遍以后,湛光耀又看向那一首题词,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嫌弃,然后又迅速换成惊喜和失落。
“题词是谁写的?”湛光耀将画卷起,声音平淡道。
苏复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开口:“我写的。”
湛光耀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嫌弃道:“你的字真是侮辱了这一幅画,年纪轻轻的,别到处惹是生非,多练练字,学学萧老大人的才识。”
苏复对待湛光耀可不敢嘴硬,于是只能逆来顺受道:“我一定听湛将军的。”
“好了,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这就不留你吃饭了。”
……
门口,长出一口气的苏复看着那一担子包着红纸的东西,有点疑惑地看向邬鞍。
“这是老爷给萧小姐的新婚贺礼,就劳烦苏县伯顺路带回去吧。”邬鞍声音冷淡道。
“嗯~”苏复担起东西,一阵龇牙咧嘴,甚至因为把握不好平衡,而有点站立不稳,不过他也是硬撑,愣是一个人担着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
湛府前厅内,湛光耀吃着苏复带来的糖糕,不住地看着桌上摊开的画。
“老爷,东西我交给苏县伯带回去了。”
“嗯。”
良久后,湛光耀伸出手轻抚过那一首题词,喃喃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呀,陛下,你究竟是想什么!”
将画卷起,湛光耀交给一旁的邬鞍:“帮我把画裱起来,然后挂我书房里面。”
“好的,老爷!”
……
邬鞍顺手将前厅收拾一番,看着苏复那丝毫未动的茶杯,忍不住摇头:“萧家竟然找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婿,绿茶当花茶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