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肃双眼一凝,下定决心后,最让他们为难的反而不是杨袭虎的身份,而是他那身武力。
富如他们,根本就请不动一个宗师来坐镇,所以面对杨袭虎,不敢下死手的他们,想要生擒,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可你现在不是在我们手里吗?”
“现在我在,所以你们可以将他引来,但是……若我受辱,杨家的大少爷还会为我拼命?”
“我若是心存死志,他还会费尽全力,救一个寻死之人?”
萧肃神色一滞,这一次,他们绝不容有失,哪怕此刻已然布下天罗地网,但杨袭虎的名头太吓人了,他太担心杨袭虎能狠下心了。
从大家族中出来的萧肃哪里会不知道这种嫡系子弟的培养方式。
这一次,以婵寒仙去要挟杨袭虎,也就是因为杨袭虎年轻,也就是看到过了这么久,杨袭虎并没有因为杨家的压力放弃婵寒仙。
所以他们才断定以婵寒仙为诱饵,能引来杨袭虎。
但是这种算计,在面对生死危机时,在面对一个被玷污了的人时,在面对救回必死的人时,还能有用吗?
萧肃捂着鼻子往后转身,看了眼依旧兴致勃勃的属下。
冷声道:“这次行动绝对不容有失,婵寒仙还有用,上楼去找她那个侍女吧。”
“醉花楼毕竟出珍品,除了年龄小点外,也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收着点劲,还有好几天呢!”
在听到萧肃的第一句时,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些不舍,但听到后面,他们又重新火热了起来。
待所有人出去,婵寒仙紧绷的身体才缓和了下来,失神地喃喃道:“你一定不能出事,哪怕我只在你心中留下一个不算多美好的回应。”
半刻钟后,楼上传来男人的狞笑还有女人惊恐的斥责声,但很快便转成了兴奋声还有痛苦的哀嚎声。
婵寒仙不知道过去多久,直到透入舱体的光线由明到暗,直至彻底消失不见后。
那萧肃的呵斥声才在楼上响起,而这个时候,那里早已没有女人的声音传出。
……
黑夜中行船,尤其还是算不得多熟悉航道的人根本就不敢放开速度。
苏复站在船头,一件斗篷将他的身形遮住,整个人呆滞站立,哪怕只是前后脚的时间,他根本看不到常威他们的身影。
“大人,我们为何不去破浪军?”璩全对于苏复改变航道的决定,显得有点意外。
“不能影响常威他们,夜间行快船,常威他们已经在拿生命为赌注了。”
“杨将军与我,绝不能全部落于那群狗急跳墙的人之手。”
一旦那些人发现营地的不对,肯定会全力追击,而破浪军,南斗军两个方向,肯定是他们追击的重点。
常威带的人都是擅水的,不要顾及苏复安全的情况下,这种百战精锐,普通人根本难以拦住。
但苏复一旦跟上去,那常威他们是顾还是不顾?
常威他们走的路,在他离开营地后,本就成了九死一生的路,他若再跟上,那就连带着自己一起,十死无生了!
“可是,我们去黄家,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苏复稍稍沉默,他亦是别无选择,转向去庐江郡城,就是赌一把,黄家的人被萧立渊当年杀破了胆子,就是赌黄家赤贫,宗族氛围浓厚,绝对不会有多少人参与到江南事案中。
而且,这一次“斗地主”,黄家除了费点力吆喝两声外,可是没有半点损失,毕竟苏复也做不出去搜刮“农户”的恶事来。
萧立渊活着,黄家人多,宗族氛围厚重,此行苏复又无得罪黄家之事。
哪怕黄家对萧立渊心底恨得欲挫骨扬灰,但整个江南府,苏复现在能求助的人,好像就只有黄家了。
“本就是险境,如何能不冒险?”
一只猎鹰飞落在一单袖覆有皮革的瘦脸男子身上,往后走了十多步后,男子来到一简陋木门之前敲了敲门。
此刻屋内,那一桌丰盛的菜肴早已定格,失去了诱人的颜色,那挥郁的香气也全然消失不见,作为一盘菜肴,它们已经失去了最能引动人的两个关键。
就像处于绝路中的黄续宗和姚清远。
他们已然只剩下一个注定算不得好,但还未伸筷品尝的“味”,来延展着他们的希望。
“进来!”故作镇定,但已经喝了三壶茶的黄续宗眼睛一亮,对外叫道。
“四爷,来信了!”
来人从猎鹰腿上取下那被卷起蜡封的信,双手递上道。
黄续宗迫不及待地接过,然后将其打开,只是几眼,他便面色一白,然随后又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姚清远伸手接过,面色同样来回变了变。
“我们安排在水路之上的人碰到这三个人里面应该没有苏复,他没有这样的身手能从近百好手手里逃开。”
萧肃当然知道,苏复的资料已经被他翻烂了,当初在丰京邀月楼和湛家公子的那场冲突,早已充分证明了苏复不会武功。
但他犹豫的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三个人的身份。
因为怕苏复提前察觉,所以他安排的人都离得比较远,所以这三个人究竟是某几个“江湖好汉”,还是苏复派出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可惜是晚上,若是白天,肯定能将他们的面貌画下来,这样你完全可以辨认得出来。”
姚清远懂了黄续宗的意思,他这是拿不定主意,无法确定这三人的身份,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建议。
沉思了许久,姚清远拿起一旁的江南府堪舆图,从事发地点往上延展,确认航线长短,然后计算时间。
很快姚清远就皱起眉头来。
“若是从苏复营地出发,抵达我们设伏点,以此推断,这三人应当在戊时前后出发的,可是我离开的时候在午时,按理说就算是派人出去,就算对我生疑也不该是这个时间呀。”
黄续宗神色有点烦躁,本就躁动的他得到这个消息更是不安了,但却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担忧。
“现在动手?”
姚清远直接摇了摇头。
“不行,苏复这人看似重视自身,实际和萧立渊,和匡天干一脉相承,本心都坚定得很,我们现在动手,根本没有必得把握。”
“你应该清楚,我们中有多少人因为苏复的出手,数载积累一朝散尽,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苏复一旦落入我们手里,他能不能活着,他可能比你我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