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薇转身离开，冰冷的话语扔在勾自守的心里。
“这就是我爱宁定方不爱你的原因，我张薇不会和你一般贱！”
哪怕张薇不爱勾自守，但两人成亲之初，张薇还是恪守着妇道，希望……幻想着能将勾自守培养成自己所爱的模样。
但很可惜，她失败了！
……
夜色慢慢将宁安城笼罩，四方城门亦在火光升起时全部落下，整个宁安城好似成了一个角斗场，肃杀之感甚至压过逐渐深沉的夜色。
府衙内，苏复好笑地看着跪拜在身前的两人。
前世他看历史，一直不明白那些世家大族之人为何在国破家亡之时仍然不思大局，只虑小家。
看来不管哪里的上位者，三代富贵以后多是这个尿性。
总以为自己还有东西可以用来交换，总以为世间之人都可以用利益来衡量。
苏复眼神闪烁了下，他的确做不到巨利在前而无动于衷。
他笑的原因只有一个，卜家等人拿不出自己满意的条件，若是他们说将卓姿婵的人头送到自己眼前，他还指不定放卜家等人一马了。
可惜呀！
“苏钦差，我们老爷说大家都是朝廷柱石之家，如今定方侯已死，以宁海府九成以上世家之人陪葬，也算报了定方侯之仇。”
“苏钦差出身萧家，有萧丞相相护，来日必是朝廷倚仗之重臣。”
“不应该被些许乱民生死而污了清名。”
“还请苏钦差三思！”
苏复起身，走至低伏在地的卜家奴仆身前，抬脚将二人踩于足下。
等待几息后方才开口道：“虽然我很高兴我的敌人是软蛋。”
“但是如你们这般没骨气的人，我看着着实作呕。”
苏复将脚挪开，拿起一旁刁德胜递来的，对他并没有太多作用的硬剑冷声道：“拖出去砍了吧。”
“算是为今夜之行祭旗了！”
“是，大人！”
刁得胜狞笑着将卜家奴仆从地上拎起来，看着他们哀声求饶，浑身战栗的模样，眼中凶意和不屑愈发浓郁。
在如今的大周，行伍之间你可以输，但怯懦求饶者，必被人冷眼相看。
苏复走至前院之内，听着那两声哀嚎声断，方才对着前方的常戚拱手道：“一切就拜托常将军了。”
“今夜苏复便在此守候，等天明之时，常将军与好消息同归！”
常戚翻身上马，黑色的面罩落下，火光撩动间，地上的影子似在张牙舞爪。
“公子还请安心等候，末将必不使公子失望！”
马嘶声响起，府衙之外甲胄之间的碰撞声凝为夜中惊雷，朝着卜家与那些乱民聚集之地而去。
……
卜家内，卜冷一张脸完全成了死人色，他的算盘再一次落空了，他没想到苏复竟然如此不管不顾，明明此刻与他们相斗，他苏复落不到半分好处，却还要对他们动手。
“逐北军还有多久到。”
“相隔不过七里地，若无阻拦，一炷香内便可抵达我等所在。”郝正道同样沉着脸回道。
卜仁深吸一口气，看向郝正道以及被自己发现通奸之后便沉默以对的屠良骥。
心中泛起些许杀意，但很快便将其收于无形。
“差人传信勾自守吧，这种事勾家可不能藏在我们身后。”
“同时鼓动各自手下的乱民，让他们与逐北军相对。”卜仁脸上露出些许残忍，狰狞笑道：“既然这些人无法让苏复投鼠忌器，那便用他们的死来污了苏复小儿的名。”
“让这逐北军背上屠戮大周子民的名声，让萧家的光辉上蒙上一层阴影。”
“十余万百姓，整个宁安城，为我等的荣华富贵陪葬，也不算委屈我等了！”
郝正道摸着脸阴冷附和道：“准备的那些火油都用了吧。”
“呵呵，三十二年前，宁安城能烧成废墟，导致三十多万百姓身死，今日我等离去，也不能太过寒碜了！”
屠良骥将头低下，他能成为宁海府的府丞，主要原因就是卜家等人的需要，加之他会察言观色，对卓家忠心。
从他被卜仁说破他与屠千娇通奸之事后，他便日日煎熬其中，只要一闭眼就感觉有刀悬挂于他头顶之上。
他想要逃，想带着屠千娇，想带着自己的那些“姐姐”一起逃离宁安城。
可那暗中警告的目光让他不敢有半点逾越之举。
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卜仁沉默片刻，压着声音道：“各家收拾好点细软，不该要的东西全部丢掉。”
“西域之外，我们各家积累的财物和人手，足够我们当个土皇帝了。”
“至于勾自守那家伙。”卜仁冷笑一声，他最不喜有人反驳他了：“就让勾家和这十多万乱民，一起埋骨在宁安城这片废墟中吧。”
……
常戚看着身前蔓延开的大火，周遭的炽热在甲胄之上炙烤，若是他们过于靠近，那身上的甲胄就会成为一个铁皮的烤炉，将其内之人灼烧至死。
“以主街为限，将投石车推上前来，将火油和其他易燃之物，全部往着火之处投放。”
“想在我们面前用火，我就看……藏于其中的人，能不能忍得住！”
从身前往卜家方向，一竖三横四条主街，有半个宁安城大小，其内藏十余万乱民不是难事，但大火一起，浓烟与高温炙烤下，阻住逐北军脚步的同时，也在将其内之内的活动空间压缩。
夜很漫长，火很炽烈，常戚有这个耐心等下去。
火墙之后，卜仁侧眼看向推着勾自守走出的张薇，眼中莫名之色闪过，随即看向从火中惨叫着狂奔而出的人。
逐北军的应对让藏于其间，想要偷袭逐北军的乱民自食苦果。
运气好的人跑出来了，运气稍差的人被烧了个半死，也能活下去。
最惨的是在那火墙内，哀嚎着扭曲随即又归于无声的人。
还未碰面，卜仁他们就损失了两千余人。
这让本就信心不足的卜仁更是坚定了金蝉脱壳的心思。
“勾夫人，张家武将世家，年轻时勾夫人亦为女将，当年宁安城坡，勾夫人仅率百余骑便伏杀数百漠北之人。”
“如今不知有何良策，可阻那逐北军脚步？”
张薇双手落于轮椅之上，目光划过屠良骥几个屠家兄妹。
看着与自己泾渭分明的六家之人，她平静以对的吐字道：“拿绳子把自己全部绑起来，跪拜于地面之上。”
“等逐北军杀得手软了，他们的脚步自然就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