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深瞬间紧张得口干舌燥，耳朵里满是他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一瞬间，他甚至不敢直视裴渊的眼睛，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但很快他又强行转了回来，努力不让自己显出心虚的样子。
    他故作镇定地说：“你在说什么？我长这么大，压根就没见过几个明星。”
    裴渊久久地凝视着贺深的眼睛，半晌他才低低一笑：“……是吗？”
    贺深心虚不已，总觉得裴渊那双黑沉的眼睛似乎看穿了一切。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强行狡辩：“我只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而已，没见过明星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裴渊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贺深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解释两句，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因为贺霆的信息素是烟草味的，所以他一直很讨厌烟味。
    在他小的时候，每当贺霆教训他惩罚他的时候，身上都会散发出浓浓的烟味，作为一个顶级alpha，拿自己的信息素压制别人是惯用手段，但常常会把贺深呛得泪流满面。
    久而久之，贺深开始厌恶烟味。
    在大部分alpha进入青春叛逆期开始学着抽烟喝酒的时候，他却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小时候贺霆教训他时的样子。
    裴渊看着贺深紧皱的眉头：“你讨厌烟味？”
    说着，不等贺深回答，他便掐灭了烟头，随手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贺深不记得他有没有在裴渊面前暴露过他讨厌烟味这一点，但还是下意识违心地否认道：“不是，挺好闻的，我觉得挺酷的。”
    裴渊笑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根新的烟，捏着烟的尾部，递到了贺深唇边。
    “很酷？要试试吗。”
    贺深顿时一愣，他没想到裴渊手里居然还有一根烟，更没想到下一刻裴渊居然变出了一个打火机，准备给他点火。
    贺深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裴渊，他没少见到一些alpha在各种场合互相给烟互相点火，他们经常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一起抽烟，但他从来没想到裴渊居然也会干这种事。
    他虽然自诩是裴渊的死对头，但从来没有真的觉得裴渊是个讨厌的家伙，比起那些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欺凌弱小的家伙，裴渊这个品学兼优的贵公子其实也没有太碍眼的地方，除了比较讨omega喜欢这一点之外。
    但眼前的裴渊，实在是太不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贺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硬着头皮抽上一口，因为讨厌烟味，他从来没抽过烟。
    裴渊看着贺深微微颤动的睫毛，低声笑了一下，随手将那根烟掐断了，漫不经心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好孩子就不要故意装坏了，一点也不像。”
    贺深下意识想怼回去，他当初可是把隔壁体大的校霸按在地上揍的人物……不过那是贺深的战绩，说出来就相当于自爆了。
    于是他默默憋屈了，只能哼哧了一声：“哼……吸烟有害健康。”
    裴渊又笑了起来，为了给贺深点烟，两人离得很近，近得他甚至能看到贺深脸上的小绒毛。
    肉眼几乎看不见，细细软软的，就像水蜜桃上的小绒毛一样。
    他忽然眉头微皱，眼眸一沉：“你身上……怎么有黎琢玉的信息素。”
    黎琢玉的信息素非常霸道，而且极其张扬个性。
    一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本身就很浓烈，而如果那个顶级alpha是出于震慑敌人的目的留下的信息素，味道会更蛮横更冲击。
    但如果是出于求偶，味道会更有侵略性，更缱绻更具有某种意味……
    一个顶级alpha求偶时释放的信息素，就像圈地盘的大型猛兽，对所有试图接近自己地盘的同性疯狂挑衅，霸道地宣告自己的占有权。
    黎琢玉闻着贺深身上残留的顶级alpha信息素，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他的喉结则上下滚动着，仿佛想要撕咬什么，却又不得不抑制自己的冲动。
    贺深顿时一愣，他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黎琢玉的alpha信息素？
    就算当时他和黎琢玉被绑架的时候，黎琢玉抱了他一下，但现在都多久了，怎么可能还有信息素残留呢！
    但裴渊可是一个嗅觉比狗还敏锐的顶级alpha，不太可能胡说八道。
    除非……
    除非，黎琢玉在他身上打上了专属的alpha标记。
    一些alpha可能会有意无意地用气味标记自己心仪的omega，和用牙齿标记的方式不同，气味标记非常淡且短暂。
    不管信息素多强烈的alpha，半天左右气味标记也该消失了，而且不容易让别人察觉。
    除非有个顶级alpha凑近了闻——就像现在这样。
    贺深忍不住想起裴渊之前的临时标记，裴渊的alpha信息素实在是太霸道了，当时他在家里躲了几天不敢见人，就算出门也小心翼翼躲着人，才等到身上的信息素消散。
    幸好金奇林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然他估计早就怀疑贺深和裴渊的关系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贺深硬着头皮瞎说，“不小心蹭了一下吧。”
    他相信黎琢玉肯定是不小心气味标记了他，不少alpha情绪激动或者心理脆弱的时候，自制力会薄弱一些，可能会无意识用气味标记身边的omega。
    可能是之前他们一起被绑架的时候？
    裴渊的眼眸猛地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让贺深莫名有一种暴雪将至的既视感。
    “你当我是傻子吗？”裴渊眉头紧皱，神情阴郁，“就算你要骗我，也编个好点的借口。”
    贺深一下子尬住了，没想到裴渊居然无情地拆穿了他。
    这不应该啊！
    按照裴渊一向的彬彬有礼贵公子人设，就算他看出自己在骗人，也不该这么毫不留情地拆穿，一点面子都不给吧！
    “咳咳……咳咳！”贺深情急之下，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他顿时咳得脸色通红，“我没有！”
    裴渊幽幽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就像最漂亮的黑曜石：“你明明在骗我。”
    ……这家伙怎么还莫名其妙地委屈上了？
    贺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只能咬了咬牙，沉默了。
    裴渊盯着贺深良久，忽然幽幽一叹：“你现在连骗我都不愿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