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在监控室里默默抹着眼泪,看着庞雨跪坐在地抱着沈重的场景久久无言。
悲歌也是稳坐上位没有说话,没有表情,但是紧捏茶杯的手指可以看得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师尊,真没有办法救治一下沈重的妈妈吗?”十号其实心里清楚,可是还是不死心。
“你知道答案的。”悲歌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是啊,十号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失去了两个肾脏,现在肾脏的功能都是在用机器代替,基地里也没有适配的内脏可以换。而且浑身的骨折,四肢的尽失,气血的双亏更是雪上加霜。
“要我杀敌我在行,要我救人?也不怕你笑话为师,如果她是跌打损伤我还可以治疗一下,可救人根本就不是我的领域,除非靠庞雨那小丫头了,她鬼点子多,或许有办法吧?”悲歌语气充满自嘲,不过术业有专攻,一生都在杀敌战斗的他根本就没有怎么学过医学,还有他那文盲的属性,治疗跌打都已经是尽力了。
十号再次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向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上面写着(行动报告),文件里清楚地记录了如何找到沈重妈妈,如何营救的过程,甚至还有刚运回基地的病例通知书,详细无比。
“师尊,这份报告要让师弟知道吗?”十号不确定的开口询问。
“要,但不是现在,以后再找机会吧。”悲歌微微摇头。
....
沈重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宿舍了,他环顾了四周,身边没有其他人,除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沈重感觉最近身心疲惫,心里则是得知了父母的遭遇,身体的原因就不知道为什么了,很想睡觉,觉得很累很累。
他支撑着爬了起来,走到客厅拿起了电话,立刻拨打给了庞雨,电话在响了几声以后就被接通了,没等沈重出声询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声音:“这么快醒了?看来还可以赶上今天的晚餐啊。”
“庞老师,我的妈妈还好吗?”沈重立刻就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庞雨的语气很平静。
“真的没有办法救救我母亲吗?”沈重还是不死心的问问。
“其实你妈妈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她的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见你一面!”
‘轰隆’沈重脑袋炸裂,耳朵嗡鸣,又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庞老师,你在开玩笑是吗?你在吓唬我是不是?”
“过来吧,还记得医院的路吗?多点来陪陪你的妈妈吧。”庞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脑袋还在嗡鸣的沈重凭借记忆飞快地再次来到了医院,朝着icu病房赶去,远远就看到了庞雨站在病房门口。
“来啦?想好怎么面对你的妈妈了吗?”庞雨挡住了沈重,问出了这个问题。
“什么怎么面对?什么意思?”沈重疑惑不解,又十分着急:“我妈妈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你确定你妈妈还是好好的?”
“我..我..”沈重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淌,怎么会好好的?全是都没有一处是好地方,泪眼婆娑的沈重只能踮起脚趾拼命地往病房里面看。
“你应该笑着面对你妈妈。”庞雨突如其来地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重有些歇斯底里。
“你应该让你妈妈看到你最好的状态,让你妈妈知道你过得很好,不会为你担心,你妈妈肯定想再一次看到你的笑容的,你明白吗?”庞雨不知道怎么样的语气才温柔,但是她找准哄骗小正太的感觉应该就没错了。
沈重呆呆站着,听着庞雨的话,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我笑不出来啊。”
“那你想看到你妈妈哭泣,为你难过的样子吗?你反过来想想。”庞雨的询问直击沈重的心里,又继续开口安慰道:“我们隔壁省有家人去世都是载歌载舞大摆宴席的,因为就算是死去的亲人也不希望活着的人伤心的,笑吧,笑起来,好好陪陪你妈妈最后一程。”
“好,我笑,我笑。”沈重尽力平复心情,努力地笑了一下,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庞雨张开了怀抱朝向沈重:“走吧,带你进去。”
龙素淼躺在病床上,双目无神,意识在自我崩解,早在她看着丈夫被杀,自己被数十人侮辱后她就没有了再活下去的盼头,直到有一天苏醒那个漂亮的女人告诉她,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被救了,被照顾得很好,你要坚持住,伤势好一点就可以重聚了,这是她受伤以来唯一的盼头了。是沈重?她听到了沈重在门外的大喊,似乎儿子要来了?好累,身体好累,不能在哭了,儿子看着应该会心疼我吧?我可是温柔的妈妈,贤妻良母,怎么能这么狼狈呢?
在龙素淼只能自己心里念叨的时候,庞雨抱着沈重走近了龙素淼的床边,沈重低头看着妈妈的惨状又是一阵酸楚,但还是强忍着开口:“妈妈,我来了。”
龙素淼的眼睛瞬间发红,但是这次她止住了将要流出了眼泪,努力地对着沈重微笑,但是却没有看到一颗牙齿,怎么看怎么恐怖。
沈重挣扎着从庞雨的怀抱里下来,再次跪坐在床边,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能说什么,还是说安慰的话?
“说你一下你来到这里后的事情吧,”庞雨看出了沈重的窘迫于是开口给了个建议:“多点跟你妈妈交流一下,我会想办法帮你翻译过来的。”
听到此话,龙素淼向着庞雨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其中还有一种托孤的感觉,意味深长。
“能翻译出妈妈的意思?”沈重有些惊喜地询问到,毕竟妈妈已经没有了舌头,喉咙好像也受损严重,已经没办法交流了。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你还是多跟你妈妈谈一下你最近的经历吧,我觉得你妈妈会很感兴趣的。”
“好,妈妈,你慢慢听我说。”沈重斟酌了一下措辞,又开始苦笑着开口:“我在家里被打晕了,后来醒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受到颠簸,听到雨声,闻着该死的臭袜子味道,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把袜子塞到我嘴里的,我一定要塞回去!不,我要塞两个,臭死那个家伙!还有我认识了两个朋友,一个女孩子挺可爱的,还有一个傻大个,哈哈,你不知道那傻大个有一次把作业本....”
沈重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表情跟随着他描述的事情时而难过,时而愤怒,时而开心。
真好,孩子现在感觉真不错,长高了,还觉醒了【青目】,我的孩子是天才啊,艺哥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是天才啊。这傻孩子也吃了不少苦,也在成长呢,真期待好好长大啊。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对不起啊艺哥,我不该任性的,对不起啊小重,我的孩子,连累了你,还好你现在过得还很好,看起来也没有饿着,这些组织的人看起来并不坏,可是让小重参军真的好吗?那真是他祖爷爷吗?这傻孩子又哭了,别想着给我报仇了,不值得冒险,好好活着就行,长高高,娶媳妇,妈妈我活不成了,我要去找你爸爸了,我的孩子,对不起,看,笑起来多可爱啊,艺哥,我来找你了,小重,要多吃饭啊。都怪艺哥,还说用个重字希望孩子能稳重,结果成了重重磨难了,哈哈,这傻孩子还在说?在说什么呢?听不到了,别哭,我来了,我....
沈重闭上了嘴,却止不住眼泪,妈妈的面容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