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案之上,摆着一只精致木盒。
“老家伙,打开看看,这是何物?”
冯真上前,打开木盒一看,立时,冷汗淋漓。
里面所盛之物,正是徐飞在赤风寨密洞中发现的那枚水晶玉玺。
“陛下,这,这是何人私造?”
“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定要严查。”
冯真是故作惊恐之状,否则,以皇帝之疑心,自己如若云淡风轻,定会被认为是同党。
早知不报,亦是欺君之罪。
太子建私库之事,冯真的确早有所闻,
而且赤阳山之事,冯真曾和皇帝讨论过。
但皇帝并未深究,自己亦未曾深入查探。
只因,太子是储君,未来的皇上。
身后 又有皇后和上官家的鼎力支持。
自己何必招惹麻烦?
但他亦知晓,此事早晚会被爆出。
并非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是太子那五位弟弟,不,如今还要加上蠢材小七皇子了。
六位弟弟,各有所能。
二皇子和五皇子,更是筹谋多年。
冯真掌管皇城司多年,又岂会一无所知。
他们暗中结交朝臣,他们私建军队军库,他们筹备暗卫。
只不过,这些目前并不影响皇权。
如若威胁到徐玄胤,他定会出手。
明哲保身之道,是他三十年来,依旧为徐玄胤所信任,甚至倚重的原因。
“殿下,此事真假,尚需查明。”
徐玄胤怒道:“是真是假,都有人其心可诛。”
“陛下,此物是何处所得?”
最令冯真惊恐的是,他执掌皇城司,对于给皇帝的密报,都会经由他手。
而这枚玉玺,已然摆在皇帝御案之上,自己竟全然不知。
他尽量稳住心神。
此时,绝不可慌乱。
徐玄胤冷笑道:“青州赤阳山,太子的私库。”
冯真心下稍有缓和。
“陛下,太子向来酷爱这些晶石玉器,各地官员,除向宫廷进贡之外,亦会给太子送去一份。”
徐玄胤道:“金银财宝,太子若是喜爱,搜罗一些,倒也无妨。”
“可如今,他心中急切,想要登上龙位了。”
“陛下,此物,又是何人进奉?”
徐玄胤道:“青州的密探。”
冯真知道,徐玄胤另有暗卫。
皇城司在明,暗卫在暗。
只是,不知,暗卫的头领是何人?
徐玄胤能够战胜强大的对手,夺得皇位,智勇双全。
所有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下。
徐玄胤道:“老家伙,有些事情,快要结束了。”
冯真一凛。
他知道徐玄胤所说的,是何事。
“上官家暗中会见了齐国太子派来的使臣,当初燕国使臣,也公然给上官入晦送过礼物。”
冯真道:“陛下,可否选好哪位皇子接替储君之位?”
这才是徐玄胤心头悬着的一柄利剑。
直刺入心。
“如若废掉太子,而储君不立,群臣定然会大肆结党争斗。”
“待到那时,定会另有一番乱局”
老奴,是担忧
徐玄胤道:“寡人知道你担忧的。”
“又何尝不是寡人所担忧之事。”
“老二驻守边关,掌握兵权,兵部支持。”
“老三,结交朝中文官,对他们施以仁慈。”
“老四,倒不争什么,时常在自己的园子里养着。”
“老五,富甲天下,亦有唐家辅佐。”
“老六,只是风花雪月,弹琴作画,但他母族是安国公。”
“泰安公一族,世袭百年,根脉极深。”
“他们亦早已有所布局。”
“若论治国,他们各个都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若要使大楚重回霸业巅峰,又都似少了些什么。”
“老家伙,你说,他们少的是什么?”
冯真知道,徐玄胤今夜所言,是肺腑之言。
自己若是再敷衍,便会遭到徐玄胤的猜忌。
甚至惹来杀身之祸。
冯真从袖中,抽出几封书信。
双手奉上。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
冯真脊背发冷。
“殿下,此乃上官丞相同齐国、燕国的互通书信。”
“多数交流的是两国风土人情。”
徐玄胤接过书信,细细看去。
冷笑道:“这些信件,都是给你准备的。”
说完,从案上木匣中,抽出一卷纸。
“你看看这个。”
冯真上前接过。
展开纸卷,顿时惊得不敢言语。
原来,上面赫然写着,待蛮夷攻破雁门郡,齐国趁机攻打大楚东北边关幽州。
幽州是二皇子的封地。
届时,上官如晦执掌的户部,不予以及时供运粮草。
幽州定然受困。
上官如晦会上书皇帝,将东北五原一带辽阔平原,割地给齐国。
齐国立即罢兵。
徐玄胤怒道:“狼子野心,太子当诛,上官家当诛。”
冯真举起书信,走进灯烛,细细端详。
字迹凝练,笔法遒劲。
果真是上官如晦的笔迹。
徐玄胤道:“不用比对了,朕每日都看上官老贼的奏折,还会认错笔迹么?”
“何况,这是从他的书房中所得。”
冯真心下凛然。
徐玄胤自继位以来,虽然甚是倚重,但亦极其防备。
而且,在上官府中,早安插了皇帝的耳目。
徐玄胤望着幽幽烛火,目光如电。
“上官家乃前朝遗族,传承两百年,比大楚皇朝的时间,还要长上许多。”
“非但根系庞大,他们同一些神秘力量,亦有勾结。”
“擅长政治投机。”
“当年他们扶持朕,亦是为了掌握更大的利益。”
“故此朕虽将兵部、户部交予上官如晦执掌,但亦由老二分了兵权。”
“更将全国商业,交托老五和唐家。”
“否则,以上官家的势力,早将太子推上帝位。”
徐玄胤这一番分析,冯真亦是心知肚明。
冯真望着徐玄胤。
长身而立,一派帝王气势。
他不由想起当年,自己保护徐玄胤狼狈逃出京城,那时,徐玄胤不过是个清秀俊朗的皇子。
但他知道,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帝王野心。
这些年来,皇帝对上官如晦,可谓言听计从。
故此上官如晦愈发肆无忌惮。
而他的儿子上官杰私自勾结神秘的江湖组织,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包括此前,对七皇子徐飞的刺杀。
这些,又岂是徐玄胤所能忍受。
但,他竟然忍受了这许多年。
莫非,是为了当年对他有情有恩的皇后?